安蕾回过神,坐得稍微近些,捧起相机给他看:“你快看看,我拍得怎么样?”
秋明按动键钮,翻阅着相片,频频点头说:“整体来看,拍摄的陶艺作品比拍摄的人像更出色......”
“业余就是业余,人像拍摄的捕捉需要天赋,我呀,还差得远。”
“哎,这张我的侧面照就不错。”秋明将其中一张相片递给她看:“当时我正在为编辑记者讲解三年前的这件参展作品,还蛮专注的。这样看上去.....很自然,人像和陶艺实物也有一种相融合的感觉。”
安蕾将这张照片上下左右看了许多遍,焦虑的心情得以缓解,长吁一口气说:“谢天谢地,这张总算是拿得出手了。”
秋明问:“拍摄这么多,其实到了杂志刊登,也就需要两三张做插图吧?”
“是的,我回去还要和杂志社摄影师做交流,挑选出最适合的几张。在正式印刷排版前,我也会联系你,争取你的意见。”
“没问题的,微信上及时联系就行。”
安蕾暂时放下相机,半开玩笑说:“秋大师尽管放心,这些照片还会交给专业人士编辑处理,保证真实还原作品的精美,和您本人的帅气。”
秋明竟有些脸红,干咳一声说道:“咱俩认识以来,这是你第一次夸赞我的外貌。”
“虽是样貌不俗,本质还是块木头。”安蕾自认为和他熟识,半开玩笑说:“小奈说你就是块不折不扣的木头疙瘩,真是一针见血。”
秋明爽朗的笑出声来:“原来‘木头先生’这雅号是林奈小姐给我起的。”
“她呀,可是起绰号的专家。管我叫‘蕾子’,管谢笛楠叫‘哭包’,管她老板叫‘白痴头儿’,真是服了她。”安蕾啜了口茶,稍微做远一点,又问:“刚才在作品展示,我看到旁边有一间件虚掩的房,里面似乎有一件硕大的陶艺品。那是你的作品吗?”
秋明的表情变得耐人寻味,思量了会儿,才说:“是我三年前的作品。”他看了看腕表,接着说道:“离饭点儿还有一段时间。如果安小姐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太阳绕过高枝,气温持续上升,时间来到了上午十一点。
秋明引着安蕾深入工作室,顺着明亮的长廊往里走,路径刚才的原创作品展室,来到一间上锁的房前。他解开锁,打亮房内的灯,一件壮观无比的巨大型陶器展现在安蕾面前。
安蕾被眼前的艺术作品惊呆,她无法抗拒地走进房间,一步步,一点点接近它。
安蕾的心境彻底宁静下来。
这是一件土陶作品,外形是一座不规则形状的大缸,大概有一人高。大缸表面绘有抽象派的图案。安蕾围着大缸走了一圈,发现有一边的底部位置有一条深深的裂痕。她深感疑惑,指着裂痕处问:“这里似乎是人为所致。”
秋明抄手走近,勉强挤出笑容,说:“是我自己用铲子弄坏的。”
安蕾不解,看了看异形陶缸,又盯住他看。
秋明踱步于大缸周围,伸手摸着它的表面纹路,唏嘘道:“记得是三年前,我准备参加一场全国的陶艺大赛,耗时一周,近乎不眠不休,眼看只差一点点,就可以将这副作品制作完成。起初我信心满满,认为这件作品一定能在比赛中有所建树。倘若它得不到足够多的欣赏,那也一定是别人疯了。直到不久后的一天,我做了个梦。”秋明翻身靠在大缸身上,微微仰起头,目光投向屋顶:“我梦到了自己已经老了,梦中的我依然一无所有。这无疑是场噩梦,让我联想起了很多不开心的事。包括我残缺的童年,以及那个生下我之后,对我弃之不顾的女人。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竟是如此脆弱的人。”
“我没有去参赛,并亲手毁了它。因为我无力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