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的事。”
葛析蓉看了看屋内四周,缓缓说:“我们是同届生,认识的很早。大二那年,他们乐队院里演出,需要小提琴手,我受邀参加。之后他追过我一阵,各种死缠烂打,我没答应。”
安蕾说:“我记得你说过,你们大四下半学期开始交往的。”
“是的。当时我准备留在青岛考公,不巧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他在我身边细心照顾,倾尽一切,不离不弃。我心一软,就跟他好了。”葛析蓉的表情忽明忽暗,幽幽说:“他这个人不抽烟不喝酒,也不乱花钱,平时爱说脏话,但对女人温柔。只可惜,我们俩不合适,生活理念,消费观念,等等等等。”
安蕾沉默。
葛析蓉继续说:“就好像我平日蛮爱干净的。衣服会整齐叠起,心爱的小牛皮靴总会小心翼翼收进鞋架,每到他收拾屋子时,总随手把我的鞋子丢在地上,还会不小心踩到。”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顿了几秒,沉声说:“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们都太穷了。”
安蕾问:“他会谈及自己的理想吗?”
葛析蓉望向窗外,说:“会,他也自己写歌。自从搬到这里住,他常常夜里弹琴唱给我听。屋子里冷冷旧旧,生活一地鸡毛,总让人觉得一无所有。不过...那些难熬的夜,有他和月亮守着我,像是拥有整个世界。”说到这儿,她的语气由炽热转为清冷,补充说:“怀念会显得自己廉价。现在只能祝他好运。”
(十七)楚人乐队的CD,以及告别
安蕾同葛析蓉吃过饭,来到门外的楼道聊天。
此时天黑透,楼道里电灯已坏损,乌漆漆一片。葛析蓉翻出来一只蜡烛,点燃后放在楼梯中间。两人各倚楼道一边,以一朵橘红的火光为界,仿佛世界两隔。楼底院子里,大爷大姨们也在低语闲聊。眼前烛光隐隐跳动,春天的晚风绕着弯儿吹到她们身前,格外静谧舒适。
“姐姐还记得小时候住这里的事儿么?”葛析蓉问。
安蕾摇头说:“搬出里院时我才四岁,或许老爸带着我在院落里和邻居小孩玩耍过。我自己却没有印象。”她不太想聊及自己,接着说:“快跟我说说你的其他经历。”
“姐姐,你不觉得我的事儿很无聊么?”葛析蓉问。
安蕾望着她扑朔迷离的神情,说:“我很感兴趣,只是怕你不说。”
葛析蓉整个人陷入黑夜之中,情绪不掩不涨,平静说:“我爸妈晚婚,生我时都已经三十多岁了,我是独生女。爸爸在济南当地开了家小公司,忙活了一辈子,没赚几个钱,倒是带了我见了些世面。我陪着我妈和我奶奶,喝茶啊,听曲儿啊,打麻将啊,老济南人享受的事儿,一样没落。我初中想学小提琴,想学美声,软磨硬泡,我爸才勉强答应。学到高一,他不愿意给我续学费,气得我哭了好久。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爸凶狠很地说,我的钱可不够供你,你未来可以找年龄很大的男人,只要你自己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