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结婚照,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她扯下相框,丢在地上,摔的粉碎,又上脚去疯踩。相框的玻璃摔碎了,亮晶晶的玻璃碎片浮在美人的脸上,她一把抓住那张相纸将它撕成碎片。
手被玻璃渣子割出了血,她浑然不觉,狼顾四望,将那桌子上的书,笔记本,全都撕碎。她将抽屉翻倒出来,看到里面有一沓黑白的旧照片,是家里的照片。小时候的,有跟爸爸妈妈的全家福,还有她两岁到十多岁,各个年龄段的不同照片。她将全家福的照片,自己的照片,李名秋的照片,一张一张的撕成纸花,撕到完全不可能再拼凑起来。她把柜子里所有照片都找出来,一张不剩的撕碎。真恶心啊,想到时过境迁之后,他会看着这些照片回忆往事,一脸风轻云淡的笑着说:“这个是我八岁的时候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照的。”“这个是水元两岁的时候照的,那个时候她刚刚会走路。”“这个是水元十二岁照的。”想到这样的情景,她都要恶心的吐出来了。
李名秋,他也配拥有回忆吗?他也配拥有过去吗?他也配在未来继续做自己的家人,兄长,继续谈什么兄妹感情吗?他不配。
她将收音机摔的粉碎,衣柜里衣服丢到地上,床上被子,被单,丢到地上。她抬了头望四下,突然又茫茫然的想:这是我家,凭什么让一个外人住进来了?凭什么让一个外人还带着老婆住进来了?这是我爸爸辛苦建造的房子,他又不是我亲哥哥,我爸爸妈妈抚养他长大,却让他雀占鸠巢成了这房子的主人。
让他带着他老婆滚蛋吧,她心想,这是我的家,我一个人的家。
房门大敞,她将李名秋屋子里的衣服,被子,鞋子,书,除了爸爸置办下来的,其余的多余的,全都丢到了院子里,柴火堆上。她回到自己屋子里,把多余的,归属于李名秋的东西,也全都扔了出去。她躺在光秃秃,垃圾成堆的屋子里,躺在铺床的那层干枯的稻草上,闭上眼睛,心潮起伏成了一片大海。
她满脸灰尘,呼吸起伏,头发睫毛上笼罩着一串白色的蜘蛛网。
李名秋的病情很严重,不久又转去省城人民医院,听说要开膛做手术。是听说,因为李元之后就没再见过他。张玲之后又陆续几次打电话过来,让水元舅舅这边去公社办什么什么手续,又让家里带什么东西去,她舅舅办妥之后,就又去了县城一趟,把东西给送过去,顺便看了李名秋一眼,回来的时候跟水元说,他情况不大好,人已经病的不像样了,戴着个氧气罩,昏迷不醒,以水元舅舅的感觉,人到了那个地步,基本就是没啥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