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这个儿子,因为他长的漂亮。村里的孩子都没法比。
张萍一边锥鞋底,一边瞅着杜名秋笑道:“你这个儿子真讨人喜欢,让他给我当干儿子吧,我喜欢的很,我给他干妈成不成?”
杜双笑道:“干妈可不是嘴上说的。”
张萍道:“当然不是嘴上说呀,我过年给他拿压岁钱,给他做身衣服,你让他叫我吧。”
杜双也挺高兴的,跟杜名秋说:“听见了?过年的时候跟你干妈要钱,让她给你拿钱,给你做身衣服,否则咱们不认识她。”
两个女人都嗤嗤笑个不停。
本来以为嘴上说说的的话,哪知到了过年的时候,张萍果然认认真真给杜名秋做了一套衣服,齐全的上衣,裤子,鞋子,还有毛衣帽子。用的都是很好的料子,一看就花了不少钱,而且用了不少的心思。大年初一这天,张萍把衣服拿过来,还包了一个红包给杜名秋,跟杜双笑:“怎么样?我说到做到,快让你的儿子叫我干妈,我现在就要。”
杜双也面有喜色,真就让杜名秋给张萍磕个头,叫干妈,还把张萍送的衣服穿上。
杜双和张萍关系非常好,家挨的近,总在一块坐,张萍经常家里煮了好吃的给李建民家里送来,有时候给杜名秋做个衣服做个鞋,杜双也经常送给张萍一些丝巾,项链,衣服,香水之类的女人家的东西。张萍年轻,很喜欢打扮,春天的时候,杜双掏摸出发卷子来,帮她卷头发,卷了一头的大波浪。
李建民中午回家,看见张萍穿着杜双的蓝色连衣裙,头上顶着蓬松的卷头发,两个在太阳底下磨台边,杜双给张萍头上别发卡。
磨台上放着一盆水,一把梳子。
张萍年轻活泼,笑嘻嘻的又高兴,脸灿烂的跟朵花儿似的,杜双却已经形容憔悴,脸色苍白,短头发随意的别在耳朵后面。
但她还是笑的,跟张萍玩的很开心。
李建民看的,又有点高兴,又有点心酸。
杜名秋小小的,也伸着手在张萍头上一摸一摸。帮她别发卡,梳头发。
张萍的头发蓬松松的又软。
杜名秋很喜欢张萍。杜双性子很沉闷,母子两个在一起,要么就是杜双伤感的抚摸着他:“要是妈妈不在,你怎么办。”要么就是杜双躺在床上,因为病痛而低低的□□着。
这种感觉让他很害怕,很不安。
但是只要张萍一来,杜双高兴起来,两个女人说这说那,热热闹闹。他特别喜欢张萍来家里,时间长了也拉着张萍干妈干妈叫。
杜双给杜名秋打了十件毛衣,做了两双鞋。做到第三双的时候,不得不停了活,因为她做不动了,她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李建民天天给她煮萝卜汤,卖命的干活给她找药吃也救不了她的命。她在床上躺了一个秋天,快入冬的时候终于断了气。
病重的时候,张萍天天在床边伺候她,陪她说话。那时候张萍也不知道她要死,还边笑边扎鞋底呢,到后来张萍看她真的不行,好像真的要死了,也伤心掉了一场眼泪。
杜双临终最放不下的就是杜名秋。杜双已经起不来了,杜名秋在床边嘤嘤的哭,杜双躺在床上眼泪潺潺的流。她舍不得死,舍不得,杜名秋才七岁,没了爸爸,没了妈妈,他以后要怎么办?
李建民会照顾他吗?杜双不知道。她眼泪流个不停,她还想再给他打几件毛衣,再给他做几双鞋。不,她只想再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