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等他再长大一点也好啊,至少等他长大,结了婚成了家。
可是上天不给她机会。
杜双是满怀着不舍和绝望死的。临死的时候满脸眼泪,抓着杜名秋的手,怎么也不肯松手。
李建民在屋子外面,蹲在窗子底下哭的昂昂的,一个大男人,哭的缩成了一团,头发乱糟糟的浑身都是土。
亲戚邻居们来看他媳妇,见李建民这个样子,也都同情的劝他,拉他。硬是把他拖了起来,李建民还是东倒西歪的哭。
张萍和杜双关系好,又是杜名秋的干妈,李建民一个人,家里又没有父母兄弟,所以杜双的丧事,张萍也主动的去帮忙操办。
出丧的时候,李建民又哭的死去活来,整个人都倒在坟上,像个泥巴人。
杜名秋的舅舅舅妈也来了,把杜名秋拉在手里。晚上,杜家和李建民双方坐在一起,点着烟,摆着茶果,商量杜名秋今后的去向。
李建民还穿着他白天那件抬过棺材,又滚的全是泥巴的破旧衣裳,杜名秋的舅舅也差不多,为了抬棺材,专门穿了一件旧衣裳。舅妈则穿着新外套。舅舅舅妈询问李建民的意思,李建民表示杜双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儿子,愿意照顾杜名秋。舅舅舅妈也没话说。
于是商量完之后,确定了杜名秋留在李家,舅舅舅妈便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舅妈给他塞了五块钱,问他要不要去舅舅家,杜名秋哭着不说话,他舅妈便叹口气走了。
李建民这段短暂了婚姻持续了一年零五个月。杜双死了,他又成了个光棍汉,欠了一屁股债,而且还多了一个儿子。
而且这个儿子跟自己一点血缘都没有。
李建民伤心,比当年他爹妈死了还要伤心。他的妻子,也是他爱一个爱的女人,他刚沉浸在爱情和婚姻的幸福中,准备要这样幸福下去。他还没有高兴够,还没有享受够。
尽管杜双对他马马虎虎的,说不上有多热情,但是杜双每天给他煮饭,给他洗衣服,像所有尽责的妻子一样关心他照顾他,他活到三十岁,杜双第一次让他知道女人的好。
他坐在床上埋着头哭,身上穿着杜双给他织的毛衣,腿上放着杜双生前穿过的衣服。
哭到天黑了,他也不煮饭。杜名秋本来伤心,然而见到李建民哭的比他还伤心,他抹了抹眼泪,到厨房里,烧火做饭。
他妈妈没有了,以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挡在他前面,说:“那些脏活小秋不能干。”
李建民不是他亲爸爸,如果他不勤快,李建民肯定会把他送走。他舅舅舅妈也不想养他,没有人会养他。他没处可去了。
他想起张萍教他的怎么生火,攥了一把柏树枝放到膛里,从灶眼里拿出火柴来划燃,把柏树枝点上,火和烟一起冲上来。他把细柴棍往一根一根往灶膛里填,等火完全烧旺了,又往里面填进去几块劈开的大木柴。
火烧起来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泪水已经全干了。他想起了妈妈,茫茫然的坐在灶前小板凳上,一边接着掉眼泪,一边往灶眼里添柴。火烤着他的眼泪发干。
过了好久,他才想起,他一只在烧火,没有往锅里添水。大锅已经被烧的发红了,他吓的连忙去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往锅里倒。
然而他太矮了,根本够不着灶台。
他急忙又放下水瓢,去搬板凳。他没放稳,水瓢咣当一声从案板上翻下来,水泼了他一裤子,他来不及顾身上,急急忙忙把板凳搬来放在灶前,捡起水瓢重新到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挺着腰子,两只手举着往锅里倒。
那锅烧的红红的,好像要爆炸似的,他手颤个不停。一瓢冷水倒进去,那热气噗的一声炸起来,冷水被热锅一瞬间烧开了,咕的一下跳起了很高的开水泡,溅到脸上来。他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