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永贞赴死之前将儿子?性命托付给他,若不是极为信任他,就?是极为信任他背后的贺今行?。他们?之间,肯定还有更深层的联系。”王玡天?神色不明,叮嘱:“傅景书那边肯定也下了眼?线,不要让他们?发觉。”
“明白?。”心腹说:“若不是顾忌着傅二小姐那边的人,属下早就?将此人查得明明白?白?。可咱们?尊重她们?,她们?却多有隐瞒,连漆吾卫要拦截莫弃争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提前知会一二。”
王玡天?倒是不在乎,“我也没有告诉她,我要让莫弃争进京啊。”
“这?”心腹一直以为是他和傅景书协商出?来的计策,有些惊讶,随即说:“公子?这么做,想必自?有您的理由?。”
王玡天?在家里一直说一不二,家里人从不置喙,他也向来适应自?如,此刻却忽然感觉到焦躁这些信任与盲从,都尽数化作压力,压到他头上。他想起今晚对峙过的老者,总觉得自?己还忽略了什?么。
他探出?窗,星月消沉,前路不明,尽头卧伏着一座黑魆魆的庞然巨物?。
就?要到京城了。
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甩下车帘说:“算了,这件事我另外安排,你就?别进城了。我有几?句话?,你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雁回。记住,一定要亲口告诉我爹,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晓。”
“是!”心腹感觉到任务的重要性,精神集中,立刻附耳上去。
距永定门还有百余丈,马车略作停留,放下一个人。
很快晨钟骤响,城门打开,两名骑手便护着马车长驱直入,沿着玄武大街一路向北穿过大半个京城,直达应天?门前的广场。
陆双楼下马,敲了敲马车外壁,“莫大人,前方就?是皇城,您准备准备觐见吧?”
车厢里一阵窸窸窣窣。莫弃争此时才换上新官袍,但仍难免褶皱,下了车,便板着脸整理衣冠。
陆双楼耐心等待,并再次道歉:“莫大人见谅,在下也是奉皇命行?事,听闻莫大人性格刚直,怕直接找上您会和您起冲突误事,所以才下了点儿迷药。”
莫弃争瞥他一眼?,“怕冲突误事,为何不到了这里再叫醒我,而要在泊桥渡?”
陆双楼答:“一来,是为了方便只带您一人,免得您那些下属认为您失踪而报官。二来,到泊桥渡上了岸,就?进了自?己人的地盘,有些安全保障,不怕其他人来拦截。”
莫弃争皱起眉头,但看他态度良好?,也不欲和鹰犬计较,“走?吧。”
陆双楼向下属交代了几?句,便亲自?领着莫弃争进宫。
紫气东来,万丈朝晖洒在偌大的宫城。吞兽脊上、琉璃瓦上、书着“抱朴殿”三?字的匾额上尽皆金光点点,此起彼伏地闪耀着,好?似无数金鳞乍现。
莫弃争独自?踏进抱朴殿正殿。
殿里不似殿外,灯烛半灭,皇帝就?站在御座前,金身蒙晦,被一股信灵香环绕,清幽之余略有几?分诡谲。
“臣,江南路淮州知州莫问,参见陛下。”然而莫弃争不信神鬼,依礼三?拜九叩,恭祝万岁。
明德帝刚做完早课,一身冷汗尚未清理,抬手道“平身”,“朕听说过你,也记得你是先帝朝末年的进士,外放后再没有进过京。今日算是你和朕第一次见面?”
莫弃争起身,拱手道:“陛下承天?顺命,臣瞻仰过先帝,便如瞻仰过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