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手段并不鲜见,贺今行考虑过这一点?,“身在?宣京,江南地?方如何行事,是谨遵号令还是倒行逆施,眼看不见耳听不到……只能依靠监察。”
但是,他无奈道:“各路道官建职多?年,难保和地?方官府没有勾结,若是给出权力,他们却一同?阳奉阴违,反而坏事。能组建一支专门的监察队伍最好,但我要?是在?朝会上提议,各方必定都要?塞人进来,这又?违背了初衷。就算我能说服陛下让我一手组建,短时间内也很难找到足够多?的可用的人手。”
“所以?我选择先相信许轻名许大人,再行筹备。”
张厌深:“许轻名就一定可信么?假以?时日,他未必比秦毓章差啊。”
贺今行默然,不止一个人跟他提许轻名,但他的回答没有变过:“我不猜他在?想什么,只看他在?做什么。”
“你倒是不问出身。”张厌深只一提,并不硬要?改变他的看法,继续说:“其实还有一类监督的办法,不能用具体的人,可以?用舆论用风气。”
贺今行思?索道:“老师是说……大文会?”
荟芳馆文会开幕日定于?七月初七,没剩几天了。
张厌深:“此前裴孟檀和忠义侯把势头造得很足,全国各地?都有许多?优秀士子赶来参会,等文会结束,他们获得的讯息、接收到的思?想,就会随他们回乡而发散于?五湖四海。”
贺今行不自觉蹙眉,“来参加文会的基本?都是寒窗苦读尚未出仕的士子,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不管对政事见解如何,为国家百姓着想的心是纯粹的,学生……不忍利用他们。”
他顿了顿,垂首道:“文会的作用就是交流沟通,是那些远道而来的读书人们的主场。这场文会由忠义侯举办,他自然有举办的目的,再掺杂其他政治意图,未免太过混乱,把主体也盖住了。”
张厌深明了他的态度,叹道:“顾虑太多?,皆成?掣肘。”
然而贺今行实在?做不到无所顾忌,沉吟半晌,只能说:“我再想想。”
又?坐一刻,话尽相别,
张厌深目送学生的身影消失,问一旁静如佛像似的老友:“你也都听到了,你觉得我这个学生怎么样??”
弘海不答,合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张厌深哈哈笑,然后问:“那你是不是该站在?我这边?”
法师捡起被?他拂下案几丢到炕上的《金刚经》,摊开来放到他面前,继续念道:“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经声如沉钟连绵不绝,张厌深嘟囔一句“来来回回地?念一本?经真没意思?啊”,扭头望向?窗外。
秋阳正好,如佛光洒满至诚山。
贺今行沿阶而下,落叶夹道,小沙弥们已清扫到山脚。
贺冬坐在?亭里等他,马匹和马车都系在?原处,不见其他身影。
贺今行问:“星央去哪儿了?”
贺冬讶异道:“他不是跟你在?一块儿么?”
“我们到禅房不久,他就先下山了”贺今行心中一突,环望四野。
群山飒飒,长风穿林掠水,赶起数只飞鸟。
江北与京畿的交界处,野林中,一名背着抱负的青年拼命奔跑,身后缀着两道若有若无的影子。他快,他们也快。他慢,他们也慢。
他被?追了一个日夜,一直在?这几座山上打转,已然反应过来,对方是想拦着他不让他进京。
若是一直被?耽搁在?此,他自稷州北上所准备的一切都是徒劳。
该怎么脱身?他焦躁地?想着,脚下忽然一空,只来得及咬住舌头,便摔到了底。有落叶、野草与泥土垫着,没有摔得预想中的那么疼痛,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