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猛地?回?头看他,抓住他的?手臂。
贺冬昔年在战场上落下了眼?疾,在暗处不能辨视细微之物。但哪怕他看不清,也能猜到少年人?露在外的?双眼?里定然满是震惊。
小主子与老?主人?最大?的?不同,就是心性良善。然而有?时候心太好也并非是益事。他几乎不忍心再说下去。
但他知道小主子虽脾气好,却有?自己的?一套主见,容不得含糊与拖延。燕子口一事也不容儿戏,于是只得咬牙道:“几乎可?以确定,是人?为填的?沙。”
抓着他手臂的?手颤抖起来。
“你别激动,千万不要……”贺冬看着少年人?突然放大?的?瞳孔,立刻出手点了他两处大?穴,一掌按上他的?胸膛,急声喝道:“凝神?,平心,不可?动气!”
他们昨日在银州汇合,有?许多机会说这?事儿,之所以贺今行不问就拖着不说,就是怕出事,影响到后续的?行动。
谁知该来的?还是要来。
贺今行眨了眨眼?。
醇和的?真气在全身经脉循环,替他强行压下躁动的?血气。
半晌,他咽下涌到口腔的?血,才慢慢说了一声“好”。
他自有?意识起,便被反复告诫:不可?大?喜,不可?大?悲,暴怒不得,痛恨不得。
一旦失控,轻则受伤,重则殒命。
然而牵涉到无辜者,他始终无法做到淡漠,无法把?活生生的?人?只看成轻飘飘的?名字与数字。
他们本与他无关,在他的?潜意识里,却又仿佛都与他有?关。
哪怕他们在很多人?眼?里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民,哪怕他早就杀过人?、手上已?沾满鲜血。
另两人?都是五感敏锐的?武夫,他一张口,瞬间便嗅到了那一丝血腥。
贺平站在一旁本就束手无策,见他如此,又气又急之下向一旁大?树挥出一拳,好在谨记不能出声响,要打到树干时又猛地?停下。
“平叔不要着急。”贺今行缓过来,宽慰他,“我没事。”
贺冬给他解了穴道。他调息片刻,舔了舔牙齿,转身继续向前,“边走边说吧。”
“恁他娘的?!”贺平低骂道。
“少在主子面前发?牢骚。”贺冬轻斥,说罢跟上少年人?,接着禀报:“我们撤退的?时候碰上个钉子,我和他交手,他徒手接了我一刀。但他所使武功路子太过杂乱,我们愣没看出是哪条道上的?。”
“年龄?身形?你用的?什么刀?”贺今行捏了一下眉心。他向来擅长自我调节,面色已?恢复如常。
只要平心静气,他就与常人?无碍。
“我用的?短刀,对手应当是位年轻人?,身形高而瘦。”贺冬答道,“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但肯定也察觉到了重明湖泛滥一事有?蹊跷。”
贺今行把?特征在心底念了一遍记下,转而另起一头:“要填燕子口,白日易引起注意,多半在夜里行动。要用的?沙土肯定也不少,附近可?有?大?规模挖沙?”
谁察觉到了不重要,重要地?是谁动的?手。
“说起这?个有?些邪门儿。”贺平粗声粗气地说:“方圆五十里内都没有?动土的?痕迹。”
贺冬:“我们也到附近村镇打听过,都没听说哪儿有?在挖沙的?。”
“既然填了,那么多的?沙土总有?来处,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贺今行伸手按上一棵大?树,树干凹凸不平泛着夜月赋予的凉意,却不是毫无生机的?那种冰冷。
人?如树,水土有?灵,本该泽被万物。
“不是附近挖的?,那就有?可?能是从远处运来的?。回?去后查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