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他最近的裴孟檀皱眉道:“我?等在此求见陛下,与你无关,速速离开。”
“怎么会与我?无关?”贺今行笑了,立定在原地,朝抱朴殿的方?向拱手道:“下官奉陛下之命,暂代通政使,执掌通政司,负责收发转接四方?文?书,筛选后再向陛下呈报。诸位大人若是真有奏疏要?进上,该去的地方?不是这光秃秃的午门,而?是我?通政司在端门的直房。除非,你们?的目的不是进谏,而?是……”
他刻意停了停,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逼宫。”
“大胆!”
“放肆!”
好几道喝斥同时响起。
裴孟檀道:“贺大人,有些话,不该你说?的,你最好慎言。”
贺今行回?道:“好,看来诸位大人的目的还是进谏。方?才是下官轻狂了,稍后自会向陛下请罚。”
“但?既然是进谏,按律,不经章程走的奏折,应截至通政司,再驳回?始发衙门重传。裴相爷,诸位大人,你们?的奏疏还是应该交给下官。”
他微微欠身,向他们?伸出右手,掌心朝上,做出讨要?的姿势。
裴孟檀盯着他,几息过去,不曾错眼,更不曾动作一下。
“不给吗?”贺今行想了想,“私传奏章,往大了说?,是抗旨不遵。按例律,有扰乱朝纲之嫌,轻则罚俸警示,重则停职反省。”
裴孟檀面皮抽了一下,“怎么,你还想处罚本堂?”
贺今行向他和他身后的诸官拱手道:“您是左相,是定海神针,唯有陛下可褒贬,自然轮不到?下官置喙。但?余下诸位大人,下官还有权上本参劾。”
“对了,下官听说?诸位大人提议开捐,言是三全齐美之法。既如此,何不以身作则,先把自己的官位捐出来?”
此话一出,在场多人神色剧变。
“贺今行!”阮成庸出声喝道,不复在吏部接待他的儒雅随和,“原来你的目的是开捐。你这么做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难道你要?与天下所有文?官、所有世族为敌吗?你敢吗?”
“下官无意为难任何人。”贺今行垂手肃立,迎着灼灼的日光,说?道:“诸位大人不妨扪心自问,今日跪在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本官费心费力,不说?功劳苦劳,也容不得你在此含沙射影!”王正玄一生气就?红脸,忍无可忍地爬起来,边捋袖子边骂,“你才当多久的官儿,门道都没摸清,就?拿律例来压人,你配吗?”
贺今行侧目看他,声调依然平静:“王大人,君子动口不动手。真要?动手,下官让您两只手,您也未必能胜过下官。”
“你!”王正玄气势一滞,想起他在边关的战功,估摸自个儿当真打不过。思?及此,更加恼怒:“好啊,我?堂堂二品大员,被你一个从五官的谏官如此骑到?头上欺辱,陛下却不闻不问。那我?还跪什么跪,谏什么谏?这烂摊子谁爱揽谁揽,我?王正玄大不了不干了!”
他摘下官帽,作势往地下扔。但?他举得起来却松不开手,脸色一下青一下红地僵住片刻,干脆把官帽往怀里一抱,瘸拐着腿,气咻咻地走了。
走了第一个,剩下还跪着的便显得十分尴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且王正玄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午门闹这么久了,别说?惹来陛下垂询,连个太监的影子都没看见。陛下对他们?的进谏到?底是什么意思?,显而?易见。
陆潜辛叹了口气,撑着双腿站起来,挪到?裴孟檀与贺今行中?间,左右劝道:“相爷,小贺大人,都是为了家国百姓,不妨各退一步罢?”
又?站起来,周围其他官员瞧见,都有些按捺不住。
裴孟檀身形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