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就接着?编, 同僚之间相处得也都挺好的。”
裴夫人本?是替夫一问,闻言却上了心?, 蹙眉道:“和几个?人待一间屋子里?,不逼仄么?你才从北黎回来不久,哪里?就有?坐惯一说呢?虽说你这官职的品秩低,但在翰林院里?总是能排上号的,哪有?什?么都不动的道理。否则和从前做编纂又有?什?么区别,是不是啊老爷?”
她给夫君递了眼神过去,裴孟檀放下清口茶,凝神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你们学士的安排?”
“这就是我自己的意?愿。”裴明悯看着?父亲,想说,难道学士没有?告诉父亲吗?何必还要来问他。
但这话若说出来,语态必然不恭敬,他就把话都咽下去了。
裴孟檀颔首道:“既然是你自己的意?愿,你乐意?留在翰林院编史书,那就继续吧。”
“老爷这话什?么意?思?”裴夫人眉头皱得更紧了。老夫妻俩对?视,她不解地示意?,和孩子置什?么气呢?
裴孟檀理了理衣领,语气依然随和:“给他打气的意?思。好了,还有?如山的事务等着?处理,我就先回政事堂了。”
说罢起身欲走。
裴明悯叠掌相送:“父亲慢走。”
“什?么时候想出翰林院了,再来找你爹说话。”裴孟檀撂下一句话,行走间并?不分他一眼。
“爹这是什?么意?思?”裴明悯豁然起身反问,“难道儿子出不出翰林院,任什?么职做什?么事,全凭父亲做主吗?”
裴孟檀停下脚步,回头瞧自己的儿子。
裴夫人赶紧向周围的侍从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无声退下。
裴孟檀这才缓缓说道:“你自三岁开蒙,家里?为你请遍名?师,你的吃穿用度,你的游学花费,哪一样不是由家里?负担?难道你爹作为一家之主,还做不得你的主了?”
裴明悯这几日想了很多很多,脑子里?正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想法?,忍不住说:“是,我至今所用的每一分每一毫都是家里?的积累。可家里?积累的财富难道就是与生俱来的吗?既然受万民供奉,取之于民,还之于民,有?什?么不对??”
“还之于民,靠嘴巴还吗?你要治国平天下,也是靠嘴巴说吗?没有?权力,你拿什?么谈抱负?”裴孟檀负手而立,体态从容,声量却提高了两分:“既然要谈抱负,你爹我想和你祖父一样做宰相,想让你也做宰相,又有?什?么不对??”
他知道儿子与自己理念不符,平素相处甚至不如自己的学生。可他就这一个?儿子,聪慧、敏锐、才学出众,没有?一处不得他欢心?,怎么偏偏就要和他背道而驰呢?
裴明悯双手提起袍摆,当即跪下,说:“我是想做宰相,但我想依靠自己的真才实学积累功绩做宰相,而不是凭借你们的余荫和暗地里?的扶持。”
“县令,侍读,总督,尚书,乃至宰相,这些?官位不论大小,都是公器,不是我裴氏一家或是哪几家之物。累世公卿,只靠权术逢迎帝心?、笼络下臣,又能维系几世?得来不端不正的权位,就如地基歪斜之楼,不出两代,就要倾塌。”
这话丝毫不留余地,正戳中裴孟檀心?窝,让他真切地动了怒,面上却笑道:“若你出身寒门,遭上峰打压、同僚排挤,也敢与我说这种话吗?”
“今行不靠出身,也能得陛下信任与重用,不是做得很好吗?”裴明悯闭了闭眼,仰头望着?父亲,狠心?说:“父亲,我不怕与别人竞争,我怕因?为我是您的儿子,而无人敢与我竞争。”
“好,好,好。”裴孟檀连道,胸口起伏几回,才镇定下来,指着?他说:“我当年或许就不该让你回稷州。”
继而一甩袖,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