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与那门客告辞,回屋展信细看?。略过前言后语, 重要的只有一句话
“我叔父王正玄若是在廷议上?推举我做礼部侍郎, 请你?一定要驳斥他, 不能让我当选。”
一部双叔侄, 固然?又亲又近,可在日后的仕途上?,除非当叔叔的告老, 侄儿很难再有寸进。
贺今行能够理解王玡天的顾虑,但?是, 他不直接阻止他叔父, 却要舍近求远写?信来拜托自己,为什么?
更何况到时?候,王正玄要推,必定会?有合适的理由。他若是没有更切实的理由,直接反对也不大好,不如另荐王玡天任别的官职。这?人知稷州快四年, 政绩斐然?,任实职或许比任礼部郎更合适。
他思及此, 不由回忆起当初与对方在稷州的见面, 随后反应过来,原来醉翁之?意在这?儿呢。遂起草稿,写?了个举荐的折子, 以做准备。
隔日带着奏折上?朝, 依惯例在端门候朝。
贺今行一眼?望去,满目仍是绯紫衣袍, 却总觉得列位大人似乎都熨新了官服,且特意打整了仪容,一派精神抖擞。
明德帝今日的气色也比前两?日好上?许多,登临御座的步伐沉稳有力?。
大礼过后,裴孟檀出班道:“陛下,臣等于五日前就听闻秦毓章莫名身死,其子扶棺回乡,其宅被禁军查封,但?至今不知其具体缘故。官员之?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坊间亦是流言不止、多有对朝廷不利的揣测。故而今日,臣斗胆祈望陛下告示臣等,以昭彰真相。”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一代权臣,竟然?说没就没;上?靠太?后下奉皇子的外戚之?氏,更是一夜之?间就被赶出了宣京。
足可见雷霆还是霖露,全在君王抬手一翻一覆之?间。
树倒猢狲散,旁观者或惊讶或痛快之?余,也难免心生寒意。
可裴相爷就这?么问出来,却多少有些隔靴搔痒的意味。毕竟大家在乎的不止是秦毓章的死因,还有皇帝的态度。
当然?,纵有人觉得裴相爷不够犀利,也只是心里想想,断不敢站出来说个“不”字。
明德帝居高俯视众臣,将不同?的反应收入眼?中,面无表情道:“秦毓章举措失当,犯帝王讳,本该阖族问罪。但?念及太?后年迈,朕不忍她没个娘家人说话,株连起来也有失体统,故只命秦毓章自裁,其族不得再踏入宣京,不得科举为官。你?们哪个对此有意见,想好好问一问朕,可以站出来问,朕知无不答。”
话到后头,已显森寒之?意,立时?便有多位大臣位齐道“不敢”。
“陛下息怒。”裴孟檀亦躬身道:“臣等绝无责问逼迫之?意。既然?秦毓章是咎由自取,臣等心中有了数,便不再忐忑恐惧。”
也就是说,大家惶惶不安,是因为不知道秦毓章的死因,怕自己被牵连,也怕无意中蹈其覆辙。现下知道他的死因是犯讳,不会?牵连太?广,那就安心多了。
裴相爷说完便回到班列,垂目肃立,脊背稍向前倾,弯出恭顺的弧度。
对面的另一班列里,兵部侍郎盛环颂身子向右一歪,贴着他的堂官悄悄嘀咕道:“这?话说的,好像咱们大家都跟秦毓章穿一条裤子,生怕被连坐似的。”
他不是秦党,没受过秦党的贿,心里不忐忑不恐惧,自然?不愿意接这?顶带屎的帽子,要出列上?奏论个说法。
谁知人还没动,就被先一步拉住了袍袖。
“干什么?”崔连壁斜眼?睨他,看?他半举笏牌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嘴唇微动:“这?么急着当出头的椽子?”
一旦认可这?个玄虚的罪名,正经的法司就成了摆设。贺鸿锦和晏永贞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