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发,额上的汗水都在?颤栗,唯有用刀的手是稳的。
就像他这辈子习惯了与?阎王赛跑,医人救命只求速度不管轻重,唯有对?他的小主人,做丸药都要加蜜,就怕太?苦。
篝火在?几步外燃起来,烧红了他的眼。
他尽可能地?快,但血肉之躯如何才能不感受到痛苦?到第三刀,无?知无?觉的身体便猛烈地?抽搐了一下,接着头颅昂起,疾速地?喘息。
顾横之眼疾手快地?伸臂垫到脑后,看到睁圆的眼瞳斜过来。
他稍微侧了侧身体,方便对?方看他,轻声道:“冬叔在?给你处理伤口。”
贺今行听见?贺冬叫人按住自?己,张了张唇,“星央……”
“他在?昏睡,没有性命之忧,你放心?。”顾横之说完,就感觉到手臂上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他看着那双眼再次缓缓转动,似是看到几张熟悉的担忧的脸,试图露出个安抚的笑容。
贺冬重新下刀,他也竭力忍着不挣扎,青色的血管从脖颈浮到额头,唇角那一点?点?弧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瞬间?,顾横之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好做些什么?来平复胸中蹈涌的情绪。他恨自?己来迟,躺在?这里的不是自?己。但他连眼睛都没有别开,倾身前去,垂下头,几乎要触到今行的额头。
胸腔震动着撕扯着,翻来覆去,却都被压在?镇定的面容之下,只有眼睫扑棱如惊惶的幼蝶。
“就快好了,就快好了……”他注视着他,哑着声音,说给他们两个人听。
咫尺之间?,贺今行听见?他的声音,他的呼吸。
到此刻,生生痛得清醒之后,他终于确认,不是幻觉。
他想,横之他,一定赶了很长很长的路,所以眉眼间?有压不住的倦色。
他一定去过云织,所以带着那面旗,和冬叔他们在?一起。
他要向他道谢,问问累关和云织的情况,再问问他“你怎么?来啦”,银州过来那么?远,还要出关。
那么?远,你来……
最后一刀终于落下。
顾横之再一次看着他闭上双眼,替他抹去那唇上咬出的一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