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连壁揉了揉眉心,看着?跟前站桩的副手,骂道:“你小子就看着?上峰打瞌睡,也不把上峰搬到榻上去是?吧?”
“哪儿能啊。”盛环颂立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伸出藏在背后的双手,左手公文右手信封,全放到他面前,“这还有信要让您过目呢,把您搬到榻上去,万一让您耽误事情怎么办?”
崔连壁直接从桌案下踹了他一脚,才开始处理这些东西?。
盛环颂及时扭身,贴心地?去给上峰换盏灯台,然后帮忙把案上的纸卷都整理起来。
兵部这几年?只有提前下衙,绝没有超时拖延的。他们堂官这段时间之所?以留宿官衙,是?因为不知道得了什么奇思妙想,要编一本兵书。
崔连壁很快看完,却没有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
这模样让盛环颂受到了一点惊吓,小心问:“堂官儿,出什么事了?”
公文叠在上面,他拿起来瞄了两眼,说:“西?北边防确实该加固了,殷侯这些年?拿到的军饷只够维持军队不散,现在估计也是?没办法了。不过这钱不好拿吧?卑职敢赌一两银子,户部已经规划好这笔钱该怎么用了。”
他家堂官还是?没说话,他的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边军要钱都不是?大事,那?岂不是?天要塌了?他又拿起信纸一看,“好家伙。”
“这要坐实了,可是?通敌卖国,要满门抄斩,夷九族之罪。”盛环颂差点没压住声音,俯身凑到他堂官面前,“谁这么大胆子?”
崔连壁把信拿过来,送到烛火上,说:“人为权钱死,西?凉人给的确实太多了。”
盛环颂瞬间意会:“真要查?”
“这西?凉探子送给奸细的财宝,又不分给你我,为什么不查?”崔连壁看着?信纸焚烧的火苗,伸手试了试火温,幽幽地?笑?道:“只是?这满朝同僚,一个个都人面兽心的,真不好分辨哪头才是?真狼啊。”
信与公文都是?仙慈关送来的,信给他,公文要他转递给皇帝陛下,免得被截留在舍人院落灰。
最?后几句肯定出自王义先之手,但仙慈关这两人同穿一条裤子,他就默认是?贺易津的意思,见了皇帝的面也准备这么说。
能不能动摇圣心,就看造化?。
盛环颂也深有所?感地?点头:“您说得对,现在分不到这些钱,后头查出来,就能分了。”
崔连壁看他片刻,把他手上的纸卷拿回?去,“我还是?赶紧编书吧。”
“这么急?”
“祸患将起,现在不赶紧编完,以后未必还有机会。”
五更天,上朝时间到,崔连壁略略整理坐皱的官服,就准备出门。
通宵就要换朝服,只有秦相爷和裴相爷才这么讲究。
盛环颂跟他一起,出门后看到其他直房才忽然想起:“对了堂官,还有一件事。去年?送靖宁公主?出塞和亲的禁军回?来了,林远山走前只是?暂时挂职,现在桓云阶差人来落档,您看?”
不是?本人前来,看来桓云阶是?真心想收。崔连壁就卖他个面子,“桓云阶要,禁军也勉强算是?个好去处,那?就让他留在禁军吧。”
“林千户,以后同为武官,又都在京中行事,大伙儿互相多照应。”兵部郎中将签好字盖好印的文书递给林远山。
他得体地?笑?着?回?应了几句,便拿着?文书转去禁军衙门,领了牙牌和分到的官舍钥匙之类,再去拜见桓云阶。
桓统领大手一挥,先给他放了半月的探亲假。
朝阳已经升得很高,林远山走在大街上,看着?两边商铺行人。一年?不见,恍若隔世,都陌生得紧。
他走完一条街,被晒出了些细汗,却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