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丈开外等?待许久的西?凉人看到,立刻派出一骑,牵马过去接人。
藤筐里蜷着?个男子, 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 手脚被和他拇指一样粗的绳索牢牢捆缚, 头上罩着?厚厚的黑布。
赶来的骑兵将黑布取下, 他眯了眯眼,一时不能完全睁开。待手脚解放,他站起来露出全身, 活像逃荒数月的难民。而后活动着?手腕跨出筐,衣物收放间, 露出一道又一道皮开肉绽的勒痕。
赤脚踏到戈壁上, 感受到飞快流失的热度,他慢慢掀开眼缝。
昆仑之西?有若木,赤华照地?光灼灼。
一望无?垠的戈壁滩尽头,一轮巨大的红日渐沉。它的沉没无?可阻挡,仿似悲壮的具象,令霞光也染上了黑芒。
“真美啊。”那?日阿用大宣官话, 发自真心地?赞叹。
苍天之下,一条宽阔的河流溢满余晖, 追随着?落日而去业余山上的冰雪无?时无?刻不在融化?, 几百座山峰的雪融水涓涓流到山脚,汇成一条大河,名为“叶河”。
叶河沿着?山形蜿蜒向?西?, 流过仙慈关, 流入西?凉人的戈壁与草原。
宣人占尽地?利,就连这条河, 也被圈进?了仙慈关内。
哪怕西?凉人占据了这条河的十分之八,剩下的两分发源地?也足够宣人扼住西?凉东部命脉。
那?日阿回?头看仙慈关。关城之高,令他必须将头颅仰到最?大限度,才能勉强一窥城墙上飘扬的旗帜。
虽然主?帅姓贺,但西?北军用殷字旗与金雕旗。
吊桥已经放下。
他看了半晌,猛地?转身,抬手按住马背。下一刻,人便已跃上去,纵马西?去。
风驰电掣中再回?头,仙慈关随着?他的远离而展现出全貌。
自殷侯到此?镇守开始,城防便不断被完善。
现今的仙慈关,城墙高三丈有余,两臂城关周长近五里,城垛一千两百有余,正中箭楼高耸,两侧望楼十六座。皆是?青石包砖,一字排开,远望去,恢宏壮观到恐怖的境地?。
然而仙慈关还不止于此?,它坚固的城郭外修有瓮城,瓮城之外又挖有护城壕。虽叶河水浅,城壕一年?有一半时间是?干的,但阻碍军队大举冲锋、推进?的目的已然达到。
三十年?前,他的祖辈尚可正面攻破仙慈关。
三十年?后,贺勍将仙慈关打造成了固若金汤的堡垒。凡是?亲眼见过此?关的西?凉人,都难以抑制地?生出永不能翻越的绝望。
那?日阿也不止一次产生动摇,但每一次动摇之后,都会变得更加坚定。
早晚有一天,他会和他部族里的勇士一起,越过这道关!
他回?到族人之中,等?待的骑兵们发出欢呼,为他的归来而庆贺。
此?次负责与仙慈关谈判将他赎回?的年?长官员说:“太子殿下在叶辞城等?你很久了。”
互市早已结束,但谈判不太顺利。仙慈关要得太多,谈了一个多月双方?才勉强达成共识,以八百头肥羊折合成白银换回?了那?日阿,也因此?令那?日阿在仙慈关地?牢里多受了一个月的罪。
但只要能见到那?个男人一面,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那?我当尽快去见殿下!”那?日阿说走就走,队伍随之动起来,沿着?叶河飞驰。
衣料不断贴打在身上,他扒掉衣裳扔进?河里,迎风高声呼喝。
他上身不见一寸完好的皮肤,但伤疤正是?他的勋章。
紧随其后的官员大声问:“贺勍怎么样?”
“他啊!他老了!”那?日阿大笑?:“伤病缠身,和你们所?说的‘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