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手里,先行起步。才恍然大?悟,他们是要用这些野兽探路,避开潜沼。
野兽本?就比他们熟悉地形。几只野兽一起,有一定重量,不会出现野兽能过,人马却陷进去的情况。就算出现问题,两段距离也足够他们反应。
“走。”顾横之驱马到他旁边。
“好。”贺今行也翻身?上马,拆了拼接的长棍,没急着扔,顺手插到了背后的马褡子里。
斥候开道,众军士在其后沿路快行,无一人发出多余的声音。入夜后,亦只有打先锋的两名斥候才甩燃了火把。
南方军人马皆是轻装,马匹踏在青草地上,松软的泥土吸收了大?部分的声音,近听才有沙沙声。
贺今行与顾横之并肩而行,既为他大?哥与众同袍忧心,注意着前路与两边景象,也观察着这些南方军士们。
虽然西北与南疆地域天差地别,但任何?优秀的地方,都值得学习并借鉴。
顾横之也注意着他,但并非像他一样正大?光明,而是悄无声息地,用眼角余光笼罩着他。
星斗指引方向,夜风穿梭过肩膀,这一片天地静谧得恰到好处,令他心底也生?出像银河一样清浅的欢喜。
而在他们行进的终点?,几十里外的山坳,被围困了一整日的西北军情况却并不乐观。
军人的耐性让他们依旧坚守着曲阵,但只要是人,就都由血肉铸成。一个日夜没有进食已让他们饥肠辘辘,长时间高强度的保持戒备让他们的精神十分疲劳,身?体尚未受到伤害,脑子已经突突地发疼。
最严重的则是孤身?与狼群作战之后的贺长期。
他卸掉了右臂护甲,衣裳也撕掉了。因?为整条手臂都肿起来,涨了好几圈,青紫暗红交错,十分骇人。而他一双手,手心手背都皮开肉绽,稀烂一片。
还好白日里下了一场时间不短的雨,不至于?没水喝。但也正是这场雨,帮贺长期熬过手臂胸腔的灼烧之后,雨一停,却让他的身?体变得更加滚烫。
贺平又找了个接满雨水的水囊递给他,然后把手贴上他的额头,一下就被烫得缩了回去。和日落时相比,他发烧更加严重了。在初春天寒地冻的夜里,却像一尊烧得极旺的火炉。
贺长期一直坐在曲阵中心,升起的几个火堆都离他远远的。他左手接了水囊就送到嘴里灌,手上那些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痛楚。
贺平不知该怎么?办,急得手足无措。他就是个武夫,治病救人是一点?也不会,只能拍脑门?儿说:“要不你把胸甲也脱了算了。”
贺长期仰着脖子灌水,除了喉结耸动,就像一座雕塑。
“别犟了,脱了甲好散散热气?,小心烧成个二傻子。”贺平越说越觉得对,干脆上手帮他脱。
他挣扎了一下,但因?大?半个身?子都不好动弹,自然是挣不过对方的。
贺平也顾忌着他身?上的伤,怕自己手重,但还没怎么?弄,那一副胸甲就忽然裂开,七零八碎地滚落一地。
一些甲片上还有爪痕原来早就被狼爪子抓烂了。
贺平的眼睛忽然就酸了,使?劲眨巴两下,又狠狠吸了下鼻子,才止住。
懦夫才流马尿,而西北军没有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