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还能再说什么呢?他?不是?陆双楼,痛斥与责骂都站不住脚。而以他?同窗的性子,更不会诉苦或者抱怨。至于谅解,那是?天方夜谭。
因无人开口?而显得粘稠的安静中,明朗的天空变得阴沉,雨点落下来,滑过树冠外圈的枝叶,打在榆树的周围。
西?北春天多风,吹起漫天沙尘,雨水混了沙,就如同下泥浆。
陆潜辛仰起头颅,透过枝叶线隙,望那窄短天空,“你看这样的环境,若是?有离开的机会,谁愿意一辈子待在这里?”
贺今行也叹气:“陆大人找我?来,既然不是?为了双楼,那就请不要浪费时间。”
“对,你和我?的时间都很宝贵。”陆潜辛赞同地颔首,从?袖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棋盘上?,“我?这里有一封信。但你首先得告诉我?,你和殷侯是?什么关系?”
贺今行下意识看向那封信,但是?对方将封面朝下,没有露出一点字迹,看不到谁寄谁收。
仿佛含了西?北风沙的声音在他?对面响起:“他?是?你爹,还是?你叔父?”
贺今行撩起眼皮看过去,没有答应是?或者不是?。
反向看回?去,那一双眼睛的弧度像是?弯刀,而瞳孔中一点白芒恰如枪尖袭来。
“你不否认,我?就当你承认了。”陆潜辛不多纠缠,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本就没打算问出个清楚的回?答。
有些事,正?是?云里雾中,只有你知我?知,最合适不过。
“朝中其他?人不明白,但我?这个出身西?北的人却知道砂岭是?个什么地方,发生过什么事。你既然姓贺,又回?到了西?北,那我?就赌上?一赌。”
他?张开手掌,按住那封信,连着底下的棋子一起推向贺今行。
这一盘的白子,只有他?自己知道哪些是?正?,哪些是?反,谁能做劫,谁会被吃掉。乱与不乱,都没有关系。
贺今行捡起那封信,慢慢翻到正?面,竟也不见字迹,只有一块被塑成?弯月的封蜡,因信封已被拆过而断成?两截。
他?不恼怒,取出信纸展开,信上?却是?两种文字大宣与西?凉各自通行的文字。
他?再次抬眼看向对面。
陆潜辛一直注意着他?,接收到这束视线,不由大笑出声,笑过才道:“西?凉人,就是?自负。”
他?往后靠到椅背,双手交叉搁在腿上?,闲聊似的说:“以为把这么些东西?送到我?手上?,我?为了不被朝廷抓到把柄,就不得不与他?们?合作?。”
“万两黄金,千颗宝石,百块美玉。”贺今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后看,看过一个就印下一个在脑子里,一边缓缓说道:“如此重诱,陆大人真是?淡泊名利。”
“小贺大人果然是?看得懂的。乱世黄金盛世玉,确实都是?值钱的东西?,也送了几盒来。”陆潜辛动了下拇指,不屑地嗤笑:“但纸面儿上?的东西?,就跟吊在驴子眼前的萝卜一样,只有蠢人才会被溜着跑。”
“那陆大人的意思是??”贺今行今日第一次皱眉。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西?凉人以金银珠宝向这位被贬黜的大宣官员换取他?们?想要的情报。但这封信所代表的意义?却不简单。让西?凉细作?潜入大宣境内,堂而皇之地与官府人物勾结,且送出的信勾结的人肯定不止眼前这位前任户部尚书。
这是?非常重大的事故,上?报宣京,朝堂上?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贺侯守着西?北边防线,却让西?凉人潜进来,这是?他?的失职。”陆潜辛敛了笑,儒雅闲适的气度便?淡去了许多,又因身在黯淡的天色下而显得得阴沉狡诈。
“但老夫把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