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冬天才能扛过去。”
如果羊的肥膘贴得不够,那?么到了寒冷的深冬,羊群就会成片成片地冻死。羊群一死,冬去春来,下一个该死的就是牧民。
贺今行知道这是牧民的生活规律,颔首道:“所以你想修路。只有与高?原外的联系紧密了,才有改变生活方式的可能。”
夏青稞说:“没有人不喜欢安稳的生活,但能种植青稞的地方与时间都?太少了。”
山野间有好几处十余丈见方的水池,可蓄雨雪,此?时表面都?结了一层薄冰。
水户带他们进?水门看?水闸和渠口?,夏青稞下到渠边舀了一瓢水,“这就是暗渠,除了地脉里?渗出的活水,冰层下没有冻结的水也可以在其间流动。由一条主渠横穿县里?,其余支渠则连通田地。”
“你们那?儿?距离天河干流不算远,主渠不会超过二十里?,地方又平,要挖池子沟渠,说不定比我们还要容易。”
他们又爬到最高?的山冈上,向下看?去,天河两岸的山野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蓄水池,将那?座暗色的小城围在其间。
“其实不止我们这里?,我曾听?西凉的商人说,西凉好几个大的聚居地也是用的这样的井渠。”夏青稞环顾道。
“西凉的商人?你在哪里?遇到的?”大宣准许本朝商人与西凉在互市上买卖交换,但并不准许西凉商人进?入关内,贺今行因此?一问,又道:“另外据我所知,仙慈关外并未见西凉人营造任何水利?”
“就在我们州里?。”夏青稞回答,“我当?时没看?出他是西凉人,后来出去见识多了,才发觉不对,现在想想这人多半是偷渡进?来的吧。”
他走向山冈另一边,同时说:“我读过一些大宣的历史。太祖立国之初,四方不稳,尤以西北最甚。于是太祖御驾远征数千里?,征服了沿路所有戈壁、沙漠和草原,一度将西凉人赶到了淙河西岸。然而两百多年过去,宣人从婆罗山一退再退,直退到了仙慈关内。我猜他们的井渠修在婆罗山一带,仙慈关外肯定见不到。”
婆罗山,是仙??慈关西去近两千里?的巨大山脉,也是西凉国都?所在。
贺今行听?完解释,沉默片刻,“开疆容易,守土太难。先帝想要重现太祖时期的辉煌,准备多年,南征北战,到最后仍不过是惨淡收场。”
夏青稞听?到这个说法,觉得有趣,于是笑?了笑?。
随行的水户听?不懂官话,周碾则震撼于所见的一切,没有人开口?,山冈上安静下来,只有夹雪的风吼。
众人默契地转身预备回去,夏青稞忽然问:“今行,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是状元,可以去中原的很多地方。”
“啊。”贺今行应了声,一时难以回神。
站在太高?的地方,所有忧虑都?被卸下,思绪也变得稀薄。这里?只是西州的边缘,已然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可以想见其他地方。
这里?的山川落日是这样的美,美得除了这种美本身以外,什么都?没有。这种旷荡、单纯、真实的美的背后,藏着的未必不是闭塞、蒙昧与贫穷。而除了这里?,整个大宣版图上还有许许多多相?似的地方。
“我来是想,或许是想看?看?,我能够改变多少。不管是改变自?己,还是别的。”
他这样说着,却难免想起江南水患的结果,想起净州知州的话,语气因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
我能够改变吗?
改变会是好事吗?
他心里?没有底,他不确定他所做的一切是否是对的,但他不能停下来,必须一步接一步地往前走。
夏青稞偏过身打量他,目光锐利如隼视,几乎像审视一般。
最后他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