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明早再送张白纸过去, 用那个绘海棠的匣子装。”
钱主簿听完,没?有跟着答话, 只躬身静候。
秦毓章仔细地看了一会儿手头的文书?,才?似随口一说:“你?下去之后,等一等轻名。”
又?许久,他圈出其中一句落了注脚,“但不必让他出面。”
钱主簿便知他的吩咐止于此,拱手道:“相爷放心,属下明白。”
“去吧。”
钱主簿应声要走,没?两步又?回过头来,迟疑道:“少爷在回京的路上,您看……”
秦毓章撩起眼皮,看着他。
他转身立正,再一拱手,“少爷在京里长大,四处玩儿遍了,自然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说书?里刀光剑影跌宕起伏,他想闯荡一番也很正常。属下觉得,不如趁这一次让他过足瘾,玩儿腻了,或许就不会再想走了。”
筏子都是现成?的,不会真出事,被察觉也不怕,推到江南那边就是。
“别做多余的事。”秦毓章垂眼继续处理?公务,平平地说:“该他吃的苦头他早晚会吃。我?既然还没?死,就能让他随心所欲,畅行无阻。”
“可少爷带的那个姑娘,听说是齐宗源买的人。”
“到我?儿子手里就是我?儿子的人。他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都是小事,随他去。”
“……属下多言。”
秦毓章拿笔头向他点了一下,“这小子容易蹬鼻子上脸,你?别溺爱他。”
钱主簿微微一窘,轻咳一声,便退了出去。
夜幕已沉,有群星无月轮。
单肩挎着长匣的少年脚下连跃,点过几片屋檐,悄无声息地落在长街上的某间屋前。
他伸手从?门缝里摸钥匙,捏到钥匙柄的瞬间,却忽地停住动作。而后按着门棂,偏头看向远处。
高挑的女护卫推着轮椅走近,最后停在他三尺之外。
车轮轱辘碾过青石板,将星夜惊扰,傅景书?沁凉的嗓音也有几分刺耳,“陆公子,许久不见。”
陆双楼眉心抽动,长匣“哐”地卸在身侧,他将其抬手推到身前的同时一转,缚在匣子背面带暗金铭文的长刀便正对着不请自来的少女。
“别来这里,否则下一次,就是你?的死期。”
“我?不是来同你?叙旧的。”傅景书?却丝毫没?被吓到,神色平静地说:“上一回的合作告一段落,我?认为我?们接下来还可以继续。”
“继续?”陆双楼将这两个字重复念了一遍,拖长了声音奇道:“我?还有什么事是需要你?才?能做到的?”
“那个老畜生就不必再提了。”
傅景书?直直地盯着他,“漆吾卫有进无出,九死一生,你?就没?想过脱身?”
陆双楼按在长匣上的指节点了两下匣面,只道:“漆吾卫里的事,我?比你?清楚。”
三言两语描绘的空中楼阁自然是唬不住人,但傅景书?却露出微笑?:“不,是我?比你?清楚。”
前者立时皱眉道:“漆吾卫里有你?的人?”
少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动头颅,看向临街的一排屋墙,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惆怅:“这人啊,一旦感受过被信任被关心被爱护的滋味,就很难愿意再回去过孤苦伶仃的日子。你?说是不是?”
陆双楼随之看过去,半开的窗扇里,浸染了夜色的沙蒿叶随风轻摇。
他沉默片刻,将长匣转回再背到身后,肃声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傅景书?收回目光,低声直言道:“第一,履行你?们漆吾卫的职责,杀人。”
看来此行不止自己一个人,还会有同僚一道,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