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想到圣谕所指的继任人选,颔首道:“我听莫县令说,许大人深受淮州百姓爱戴,应当不会不准,甚至或许还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许轻名正在来的路上。”盛环颂意味深长?地笑道:“说来奇也怪哉,按早定好?的行程,他应该已?经?出海才对。可?就那么巧,他因事耽搁那么一两日,就赶上了这道调令。”
“管他真巧假巧,总之无巧不成书,不妨再巧一些。”嬴淳懿嗤笑一声。
三人各有所思,并列着走向大堂。
百里之外,一队骏马飞奔向雁庄所在的山头。
领头的两匹挨得极近,但最前的马上,釉红的大袖与衣摆一齐飞扬,将半个?身位后的年轻人掩盖得黯淡无光。
直到马队急停在山门前,红衫贴到马背上,那一抹偏灰的白才略有些许引人注意。
石砌的牌楼底下?,桌椅茶点一应俱全。冯于骁站在“柳氏商行”四个?字底下?,掸了掸衣袍上不存在的尘埃,露出一排牙齿,“大小姐,本官等你好?久啦。”
柳逾言摩挲着?马鬃,高声问:“冯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冯于骁伸展双臂,向后转了一圈,“就是?这个?意思。”
在他身后,临州卫与按察司的衙役设了鹿砦,将雁庄的正门完全封锁。其他几个?出口虽未得见,但想必也差不离。
“想金蝉脱壳?没?那么容易。”
“是?吗?”
柳逾言抬首望了一眼山上,炽烈的阳光下?,满山的雁子旗随风飘扬,一如既往。
她在淮州看?到弟弟来的那一刻,就明白大当家断尾求生的考量,但她并不打算依言做。
她抬腿下?马,走向山门牌匾。柳三尺静静地跟在她斜后方半臂的距离。
冯于骁注视着?她,轻轻拍了拍掌心?,“不愧是?大小姐,面对如此?囚笼困兽的景状,步伐依然从容,既没?有快上一分,也没?有慢上一分。”
“冯大人想要什么?”柳逾言在他面前三步远站定。
“冯某最喜欢和?大小姐打交道,爽快。”冯于骁微笑道:“人可?以走,但东西要留下?。还有这座山头的地契,也得放在这里。”
柳逾言也轻笑出声,抱着?手臂说:“什么都?要给你,那我们岂不是?一无所有?”
冯于骁仍是?笑:“大小姐,输了就得认啊。”
他说罢,身后一众下?属齐刷刷拔刀出鞘,在烈日下?映出凛凛刀光。
柳逾言抬手遮了遮刺目的刀光,眯起眼低声道:“我柳逾言自娘胎里出来,活到今天?,从不知道‘认输’两个?字该怎么写。”
她说到最后,已?带叹息,似放弃一般垂手落于身侧。
“大小姐向来是?,可?称俊杰。”冯于骁满意地点头。
然而就在他低头的刹那,身前的女人反手拔出短刀,狠狠捅进了他的腹腔。
他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带红的刀刃缓缓从自己肚子里拖出。
“我告诉你,我既然敢回来,就没?打算脱身苟活。”柳逾言再上前一步,迎着?他似死鱼凸起的两颗眼珠,“你也别着?急,我先宰了你,再送孙妙年和?齐宗源一起陪你上路。”
她将红刀子递回给自己的护卫,鲜血溅了满身。
身后的骑手们同时抽出马刀,策马从她身侧冲过,砍向乱成一团的州卫与衙役。
庄里被围了大半日、观望许久的人们,也纷纷抄着?家伙冲出来,与大小姐里应外合。
柳逾言一直立在原地,看?着?不到一丈距离的恶斗。冯于骁的尸体倒在她脚边,柳三尺依旧站在她身后。
厮杀将要结束,一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