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就了位,击玉之音便淙淙而来。
一曲罢,齐宗源再道:“别新起了,就弹那天船上那一首。”
琴弦却?久久没有被拨动。
“不愿意?”齐宗源笑了,“穿着我的衣裳,住着我的房子?,花着我的银子?,还要?自?比阮嗣宗,妄图以曲传意。这些我都?能?作罢,不追究,可人看不上你啊。你说说,我这买卖是不是亏大了?”
浣声窈窕而起,按着琴弦的指尖滑下来,叠在身?前,仍是沉默不语。
这厢,贺今行?听到了孙妙年?专门说给他的那几句,只作过耳轻风,拂过便消散无?踪。
他回到客院,直接去敲嬴淳懿的房门,但敲了几次,都?无?人应答。
隔壁却?“吱呀”钻出个人,对他喊道:“别敲了,侯爷和沈大人一起出去了,不在。”
“盛大人。”他无?奈地招呼了一声。
“怎么了?这愁眉不展的。”盛环颂走出来,叉着腰打了个饱嗝,“我说小贺大人,你这年?纪轻轻的,一天到晚放轻松些嘛。”
“有些事,十万火急,必须郑重?对待。”贺今行?摇头,他本想将常平仓存粮不足的事情告诉嬴淳懿,但没想到对方这会儿不在,只能?晚些等人回来再说。
盛环颂与他同时摇头,“不对不对,有一句话,我们堂官儿时常念在嘴里,叫‘天行?有常’。万事万物都?有它自?己的发展趋势,你再急,也是急不来的。”
“谢盛大人开解,但下官还做不到‘上善若水’。”贺今行?抱歉地说,做了礼便先行?回屋。
啧,看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啊,盛环颂心道。他独自?倚在门前,看着少?年?的房间,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而房间里,正在餐饭里挑挑拣拣的秦幼合见贺今行?回来,立即放了筷子?,把手边的另一个食盒推给他,“你终于回来了,喏,给你留的饭。”
后?者欲直接再去写两封信,但看食盒丰盛还冒着热气,便坐下来先吃了再说。同时不忘催促对坐的小少?爷,“你也吃呀,别浪费。”
“哦。”秦幼合原本觉得这些菜一点儿都?不好吃,但看他似乎吃得很香,也跟着一勺一勺不知不觉地吃完。
饭后?已过申时,贺今行?写完信,用蜡封好,出门去寄。秦幼合也写了信,便同他一路。
外面仍旧是瓢泼大雨,白昼如?夜。
两人在衙门里打听了官邮所在,寄完信回来,便被衙役带到了大堂。
还未走近,便听堂中有人高声道:“……随时都?可能?决口,是堵是疏,还请诸位大人速速做决定!”
贺今行?几步赶过去,大堂里齐宗源与孙冯二人并钦差使团其余四人皆在,还有几个戴斗笠披蓑衣的人,雨具下是河道衙门的官服。
“当然要?堵!若白浪矶再决口,那我临州城岂不是要?被再淹一回?”齐宗源直接发号施令,点齐总督衙门班吏前往白浪矶,同时命冯于骁去调北城门的临州卫过去。
赶回来的两人雨具穿戴齐全,正好直接融入队伍里。
总督府大门外,马匹已备好。众人上马时,贺今行?挤到前面去找嬴淳懿,“侯爷,下官有事要?报!”
“现下不便,回来再说罢!”后?者回头看他一眼,驱马便走。
愈临近夜晚,雨势愈大;此时又人马嘈杂,说话都?得靠吼。贺今行?咬了咬唇,只能?回头。
队伍越往南走,街上房屋损毁越严重?,出了南城门,更是一片淤黄,苍茫原野间已积起没过马蹄的雨水。
赶到白浪矶,前几日?才抢筑起的堤坝前人声惶惶,一名主事扑到齐宗源的马前,惊叫道:“大人,堤前已出现多处管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