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帝捏着鼻子让顺喜取了奏疏上来,握在手里却没看,而是?先发制人?:“若是?五城兵马司与?顺天府勾结为祸之事,卿这两日连上三道弹劾的折子,朕已?知晓,也已?着贺卿去?查,此时便不必再说了。”说罢给底下的刑部尚书使了个眼色。
贺鸿锦便道:“孟大人?,刑部奉陛下之命,已?在昨晚将齐子彦等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的一应涉事官吏革职查办,清出的诸多冤假错案也已?在重审之中?。”
“既然陛下已?将其法?办,那臣便按下不表。”孟若愚抬头盯着皇帝,肃容道:“但臣要?参的不只是?这两司。”
明德帝将他的折子放到御案上,示意他可以?开始说了。
孟若愚双手持笏,再度躬身行礼。
“顺天府与?五城兵马司,最高官员品级不过五品,在朝官遍地的京城可谓不值一提。是?谁给他们的权力,能如此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是?谁给他们的底气?,敢官官串通成奸,结党为营?又是?谁给他们的荫蔽,为非作歹数载,百姓怨声载道,却没有半点消息上达朝廷?”
“你的意思是?,这两司背后还有主使?”皇帝捏起一枚铜钱,转于指尖。
“是?。齐、秦已?为国贼,但与?其背后之人?相比,犹如蚊蝇与?虎豹之别。齐、秦虽革职下了狱,而这些更大的国贼却尚在朝中?,就站在这座殿里。”
“孟若愚,你休得胡说!”傅禹成出言驳道:“什么蚊蝇虎豹,五城兵马司与?顺天府诸罪员有罪,又与?我等何关?你空口白牙就要?将‘国贼’之名扣到在场所?有人?头上,真是?可笑!你若有指认什么‘背后主使’的证据,当堂拿出来便是?,我傅禹成还能替你参上一本;若是?没有证据,就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借机影射同僚。”
孟若愚仍然看着皇帝,沉声道:“陛下任命臣为右都御史,身兼正君道、明臣职、砭时事之责,臣为何不能言?臣所?言皆出事实,一字一句发自肺腑,无一丝一毫夸大,臣有何不敢言?”
他冷眼瞧向傅禹成,再环视列位同僚。
“倒是?你,傅大人?,还有诸位大人?,你们敢扪心自问,五城兵马司里就没有一个与?你们沾亲带故的兵员,挂着职,吃着饷,不为宣京城治出半分?力,还要?横行霸道欺压乡里?顺天府就没有一次为你们家人?亲眷徇过私,违了律犯了法?,却明着暗着轻轻放过,甚至还要?对受害的普通百姓倒打一耙?”
“满廷朝官,食君禄,攫民膏,有几个是?真正为君分?忧、为民谋福,而不是?为一己之私欲,来争权夺利?”他慢慢转了一圈,目光回到龙椅之上,“陛下,难道我不该参劾他们?”
“这满朝文?武皆由科举考评取贤而来,在朕眼里不乏国之栋梁,大宣的柱石。可在你孟若愚看来却都是?虎豹豺狼,难道只有你孟若愚一个人?是?忠臣良臣?”皇帝把铜钱捏在手心,磨着牙道:“好一个忠良,口口声声为朕分?忧,就是?在此抨击朕的班底?”
“那臣敢问陛下,什么是?忠良?难道捧着顺着陛下,将奢靡成性?夸做仁德,将宠信奸佞夸做仁德,将懒功怠政夸做仁德,就是?忠良,就是?为陛下分?忧?陛下好仁德,以?致于皇天脚下竟有如此多冤假错案,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却求告无门,登闻鼓、御史台犹如虚设,高官要?员以?权谋私祸乱朝纲,还要?表现出一副歌舞升平的气?象。”
明德帝一把扔下手中?铜钱,怒目而视,“孟若愚!”
“陛下!”孟若愚的音量更高,“粉饰太平能一时,却不可能一世,皇城根尚且如此,莫说京畿之外!”
他撩衣下跪,掷地有声,“重明湖畔本是?风调雨顺之地,却有人?填沙引洪害民无数,连赈灾银都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