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衙役带着贺今行与晏尘水进?入仪门,转到侧廊上。
贺今行觉得不对,停下问:“这位班头,我们是来报官的?,为何?不去大堂?”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自然是有?内情的?。”衙役笑了,“需教两位老爷明白?,咱们大人在?堂上,那就是最最秉公明断的?,眼里绝容不得一粒沙子。”
他习惯性?四下看看,而后才低声道:“若是就这么直接升堂,不管两位老爷做了什么,都得按照律例来。该判的?一定?会判,该挨的?刑一定?会挨,该坐的?牢也一定?会坐,不会少一分,也不会多一分。”
“那正好,我们唯一所求的?,就是府尹能秉公明断。”贺今行听?出他还有?言外之意,但并不顺着他的?话说,只?笑道:“请班头带我们去大堂罢。”
衙役摆了摆手,“您啊,还是没明白?。”
“不过你们是进?士老爷,不懂这其中关窍也是正常的?,我老莱今天就行个善举,先给两位好好说道说道。”
“两位老爷来告官,不外乎是与人纠纷。第一,若是占理,那就少不了让咱们衙门去拿人。京畿这么大,小的?一个人也就罢了,但还有?那么多兄弟,出人出力总不能白?跑吧?这一趟两趟,鞋钱、袜钱、车马费、酒食费、上锁费等等,靡耗可不少啊。”
衙役伸出两根指头比了比,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朵根,令他那张本就肥大的?脸显得有?些可怖。
“第二,若是两位老爷不占理,那也没事儿?,只?要有?……”他又比了比指头,嘿嘿笑道:“咱们也能让两位老爷变得占理。但是吧,两位老爷毕竟不占理,往大了说就是违法违律的?,直接上堂是要被判刑惩治的?。要扳成占理,这其中的?花费可就不止咱们底下弟兄拿人的?靡耗,还有?往上疏通咱们各位大人的?,笔墨钱、供纸钱、升堂费、录述费、判案费等等,不是小数目啊。”
说罢微微躬身,向两人凑近了些,“所以两位老爷,是要告什么案子,占理还是不占理?”
晏尘水看着他,说:“不对啊,你们这劳什子鞋袜车马酒食钱,还有?笔墨供纸录述费用?,不都是你们衙门该自备的?。按《大宣律》,这一应开支皆由户部拨给、国库支出,而你们领了一分钱还不够,还要来勒索我们这些报案的?,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你听?你自己?说的?话,你们衙门还能把错的?说成对的?,把脏水泼到占理的?一方头上,这难道不是扭曲善恶,是非不分?还敢说什么眼里容不得沙子,我看是被沙子糊住了眼才对!”
衙役脸上的?笑立刻淡下来,横声道:“咱们顺天府一直都是这个规矩,您出去不论问谁,都是这个章程。哪怕告到皇帝陛下面前,咱们也不带怕的?。”
“还敢拿陛下吓唬人。”晏尘水气笑了,“你是以为我们不敢告御状是吧?”
“那你们去告啊!笑话,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顺天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惹……”
“纠治豪猾乃顺天府之职责。”贺今行忽地开口止住衙役的?话,抬眼看着对方,平静地说:“请班头告诉府尹大人,草民是新?科状元贺旻,今遇不白?之事要请府尹大人明断。若是不立刻升堂,那草民只?能转道去应天门前敲登闻鼓。”
他将诉状递出去,衙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接了。
然后他又把证词证据交给晏尘水,再撑着扶手站起来,尝试走了一步,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松了口气,侧头微微一笑:“还请班头速度快些。”
衙役满脸横肉跟着一抖,心下琢磨着这两个臭书生来者不善,身份不明,不好随意打发,便也打算先去禀报府尹大人再说。
临走前拿鼻孔哼了声,“你俩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