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疏觉得自己慢慢没那?么晕了,取而?代之的是腹中剧烈的灼烧感,比寻常的宿醉难受百倍,这大概是以咒解酒的代价罢。她半跪在地上,掌心被细碎尖锐的砂砾磨痛,边喘气边淌冷汗,咬牙忍受着腹中一遍又一遍席卷而?至的剧痛。

听?易泠这么一问,李怀疏抬头看她,痛得几乎脱力的这一瞬不知将她认成了谁,捂着腹部朝她靠了过去,疲倦地闭眼,睫毛轻颤,低声道:“疼……”

“你?非要用这解酒符……”易泠心中一阵柔软,微微侧转头,与她额间贴了贴,触到了满头的汗。

李怀疏闭着眼,眉头仍然紧蹙,没力气争执,也忽视了易泠责备中透出的关切,胡乱应道:“嗯,我总是自己找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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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微微弓着腰,好像还受得住,但稍稍能?遮住旁人?视线的地方,她却用力地捂着腹部,手背青筋毕露,痛苦的□□也被堵在喉间。

她从幼时就习惯了吃苦忍痛,一家之主,一府之君,走到哪里都?应不卑不亢,仪态端方,也拥有将满身伤痕藏在光鲜皮囊之下的本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更以为自己做到这些本就是应当的。

易泠拿开了她的手,轻轻揉搓着她的腹部,因她已是冰凉的魂体,一点点凡人?血肉之躯的体温渡过去都?会很?舒服,过了半晌,解酒符效用稍解,李怀疏觉得不太疼了。

“孽海台……非去不可么?”易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兴许是她的怀抱有些温暖,李怀疏拥着她,竟舍不得松开,直至她问起孽海台,犹如当头一记棒喝,李怀疏清醒过来,从她怀中脱离,扶着青石缓缓起身,看了她一眼,似是不解她无缘无故的挽留之意,没甚力气地笑了一声:“当然。”

她仰头望着无尽墟变幻莫测的苍穹,冥府的天同人?间的天一般,都?在天界笼罩之下。

她面色惨白,唇无血色,身板单薄得像是随时能?被风吹走,被疼痛折磨过的眼眸依旧清明,握拳后又松开,笃定道:“我已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此去孽海台,天要罚我灭我,由它来罢,横竖是个?不讲理的东西,我救我想救的且能?救的人?,从前?至今,意愿从未更易。”

易泠在她身后饮尽因果酒,省得还得拎个?酒坛,抹了嘴角,挎上元宝包袱,提起剑,走到她面前?,凑近嗅了嗅,李怀疏躲了躲,问她道:“作甚?”

“以为你?酒还没醒。”说罢,煞有介事地抬头望了望天,孩子气地一下子跳开三米远,疑心有雷要劈她似的。

李怀疏提起嘴角笑了笑:“一道天雷劈死我怕是不太尽兴。”

“那?客栈名唤尘来尘去,怎么过去?”她一边问,一边挨了过去。

两人?心血来潮地玩起了你?挨我躲的游戏,地上两道影子若即若离,反倒显得缠绵悱恻。

易泠道:“我也不知。”

指着前?方渐渐散开的人?潮,道:“跟着他们,说不定会有发现。”

后半夜,痴念水边的生灵或是如同贺媞散尽了魂魄,或是拾一盏河灯饮鸩止渴,笑过哭过,又紧紧攥着自己的骨券,浑浑噩噩地走远了。

李怀疏拦住其中一青衫男子,向他打?听?尘来尘去,原以为随随便便一间客栈,他不一定晓得,那?青衫男子却懒洋洋地扬臂一指,道:“二位去那?处瞧瞧。”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满是人?影,什么也看不出来。

那?男子提不起兴趣与她们细说,捶着胳膊腿擦肩走开,好在又路过一妇人?,推着装了蓍草汁的小车,被拦下,便抹了把?汗,慢声说道:“二位初次造访无尽墟么?唉,每到子夜,痴念水边离魂无数,从人?间跟着来的亲朋好友若想相送,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