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江湖事知之甚少。”余婉道。

温如酒轻哼一声,道:“阿娘对毒痴迷,她当年为取一株奇花炼毒硬闯正派山门,遭致几大门派追杀围剿,逃窜至宜州被卫帝所救。大家说她是妖女,她也乐得以妖女自称,却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被救之后便定?居宜州,自江湖中隐退,替卫帝料理起了初初建立的须弥阁。”

“既是卫帝嘱咐的事,她又岂会?敷衍?那断情蛊你以为好炼?”温如酒侧目道,“那些毒草药草的名字说来怕你头?疼,总之,我娘将她豢养多?年的宝贝冰蛛都给炼杀了才?得这么一对。”

余婉蹙眉道:“一对?”

“断情蛊是子母蛊,自然是成对炼就。”

温如酒道:“蛊如其名,可使人断情决欲,但其实只是压制罢了,不像旁人那般容易倾心于人。”

“断情蛊在?体内种?下的是子蛊,宿主一生不动情,蛊毒一生不发作。但凡动了情,蛊毒便会?像一粒被雨水滋润的花种?,悄然破土发芽,宿主手腕近心脉处会?慢慢显现出一块暗红色斑点,状似花蕊,这期间只要?不再动情,仍然可以遏制蛊毒蔓延。”

她走?到灶边蹲下,往散发淡淡果木香的膛内添了把柴火:“待到第一朵花绽开,一切为时已晚。一朵花长成约莫需一月左右,每长成一朵,宿主便会?毒发一次,毒发时炽寒交加,仿佛置身冰火中,五脏淤血堆积,身躯疼痛欲裂,除非放血止痛,否则无药可缓。”

“直到第七朵花长成,就能见阎王了。”温如酒勾唇笑了笑,眼中如现罗刹,她言温十三娘对毒痴迷,她又好到哪去,一段断情蛊的来历说得温润气质荡然无存,反覆了几分妖媚。

余婉听得双唇失了血色,良久,才?哑声道:“是毒便有解药,这蛊毒莫非就没有么?”

“有啊,怎会?没有。”温如酒毫不犹豫,“才?与你说的,断情蛊是子母蛊,宿主体内的是子蛊,有子自然有母,母蛊便是解药。”

她拾起一根枯枝,以纤纤玉手掰断,在?那一声脆响中慢慢道:“想要?解蛊也很简单,放鹰或是放狼,将母蛊宿主的躯体啃食得一干二?净,蛊虫没得吃慢慢就饿死了,母蛊不复存在?,子蛊随之亦然。”

“放火呢?”余婉不甘心地问道。

丧葬风俗因地而异,土葬既然可以,火化又有何不可?温如酒却遗憾道:“不行,蛊虫畏火,会?发了疯似的破体而出,子母蛊互有感?应,心脏被咬出个大洞还活得了?”

温如酒抬眸看向余婉,见她脸色煞白,又无奈笑道:“我不必再说你也懂了,母蛊寄宿在?卫帝体内,别说腐肉了,蛊虫连骨头?都吃,辱毁亲母尸身,阁主干得出这样的事么?她是既不能动情,也不能解毒。”

“话说回来,我自知问得不太合适,但实在?想不明白,那时卫帝何以狠心下这断情蛊?”

余婉是沈知蕴的贴身宫婢,却非卫静漪的贴身宫婢,断情蛊的具体缘由她也一知半解,但那时几近国?破,卫静漪竭尽半生心血仍无法违逆天命,心灰意冷之后性情大变,行事风格较之从前狠厉决然了许多?。自毁容貌与斩断女儿手腕,俱是这之后发生的事。

来揽松楼进食的戏要?演全套,温如酒的厨艺也着实值几个银子,但余婉食之无味,没一会?儿便搁了筷子,连怎么走?回去的都忘了。车夫坐在?树下乘凉,以斗笠扇风,待她登车,却见车内空无一人,只余沈知蕴惯用的檀香,伴一阵夏日沉闷的风,盈满鼻间。

此香冷如雪松,空寂得使人想起深山中落叶飘转的平静岁月,嗅之心安神定?,却反常地搅得余婉坐不安生,频频掀帘望向庄晏宁所居宅院。

院中,沈知蕴越过门槛后并未往里?走?,而是站在?一处静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