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替佛车开道的兵马分成两列,散到左右,请出了骑着?高头骏马的两位大人。
身穿绯色袍服的女官牵了牵马头,马蹄轻踏,她靠近高台,仰头与瞠目结舌的崔庸对视,笑?了一声:“崔刺史,很意外么?”
邬云心对这种出风头的事不感兴趣,牵着?缰绳,望着?庄晏宁有些清瘦的背影,目光盯得发怔,她愈发觉得奇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呢?穿上官服就更像了,难怪京里都?说陛下对庄晏宁不大一般。
周遭都?是?议论声,像邓贡生这样的儒生自?然认得出庄晏宁身上服饰,吓白了脸,想跑,却连着?适才起哄的若干人一道被拿下了。
崔庸仍在跪着?,是?根本忘了起身,他抖动着?发紫的两片唇,两股战战,强撑着?喝了一声:“你……你是?何人?!”
底下的女官向他亮出天使符节,随即收走,庄晏宁转过马头,望向乌泱泱的人群,朗声道:“诸位安静!某乃天子所派巡抚赈给使,为何迟迟来到,个中内情?你们倒是?可以问问这位崔刺史。”
“我奉命至洛州检覆赈灾,若非奸人作祟,大绥的百姓本不该在我国土内挨饿受冻,陛下心系百姓,除去被崔刺史吞没的三万石赈济粮,已命毗邻地方就近送粮,你们有人管了。”
暗涌
崔庸等人尽皆被下狱中, 等洛州事毕,起?解入京听候发落。
至于这?些人会被如?何处置, 庄晏宁没空去管,她已将此处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写进奏疏,交由驿卒快马加鞭呈达天听,相信不久之后便会传来回信。
行佛大典前夜,庄晏宁从沈知蕴那里回来时还有些难过,等真正开始着手治理水患,才发现崔庸给她留下的烂账是一笔接一笔, 她已着实没甚闲功夫去自哀自伤。
庄晏宁将原本属于刺史的若干要务交给了录事参军暂为代管, 又命洛州下辖几个县的县令连夜赶过来?商定治灾防疫之策。
她虽然只?是七品的监察御史,但这?次奉旨出巡, 特许穿上三品以上官员才有得穿的绯色官服, 都?督检覆治灾各项章程,有着说一不二?的处置权, 崔庸一倒,明面上又有江尧平相助, 下面的人自然都?听命于她。
但无论长安或是地方, 官场上男多于女,以往一股子轻视女官的歪风邪气仍然未散,兼之流言可畏,大家难免觉得这?位天使年纪轻轻,相貌不凡,得位不正, 恐怕没什么真本事, 于是议事时虽然有问必答,但态度总是透出不自知的散漫。
好像自心底里不愿意听从她吩咐似的。
“大人想法甚好, 却恐怕难以落实。”一县令道,“就拿开仓放粮来?说,义仓的粮不要钱,消息放出来?,家里不缺粮食的也要贪这?小便宜,粮食是否发给了真正需要的人却不得而?知。”
旁边的县令附和道:“非是吾等不体恤百姓,大人没当过地方官不晓得个中艰难,如?刘县令所言,‘刁民’可不是白叫的,以往也是这?么发粮食,从来?都?是乱糟糟的,更有甚者?还恬不知耻地讨要起?了酒肉蔬果,说我们是父母官,不该让自己?的孩子享享口福么?”
一番话引来?众人感同身受,抚着下巴苦笑起?来?。
刺史衙署内的公房彻夜通明,庄晏宁坐在上首,五个县令分列左右,角落还有一个书吏添舌润笔,默不作声地记录着这?次议事的所有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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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县令四男一女,大概是因同为女官,适才拜礼时庄晏宁多看了这?位名叫明秋的女官几眼,这?时又下意识地瞥向?她,见她似乎不欲出声,便收回了目光,却听明秋忽然张了口:“两位明府或许可以试试往米粥里掺点沙子。”
那两位县令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