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一声。

庄晏宁一行人?还未进入洛州境内,宗年?便使玄鹤卫前哨做好安顿,三人?才得以悄无声息地歇脚于清泉寺。

洛州是个礼佛重地,清泉寺之所?以在诸多寺庙中脱颖而出成为官方正寺,自有?其典故。

太宗年?间,妙云寺高僧周游各地,修习佛法,广渡世?人?,曾在清泉寺设坛讲经?,此后香客纷纷前来请愿,如逢佛家盛典,寺院门前更是络绎如织,车马填噎。

庄晏宁从后山小径入的清泉寺,到台阶处下了?马,牵马走到客舍前,自行将?马匹栓在了?停马桩上。

她与邬云心同居一室,半夜有?事也好互相照应。

只见那处屋子仍亮着灯,照得院子里几?株矮树上的白花迎风摇曳,清丽可人?,庄晏宁在洛州四处都见到了?这样的白花,比杏花小一些,花蕊或粉或蓝,她觉得漂亮,却不晓得其名为何。

宗年?在她们隔壁单独居一室,此刻屋子里头黑漆漆的,想来他这会子应该还在夜市闲逛听书。

赴长安考试时,庄晏宁也在妙云寺住过,她知道平日里这个时候寺里便很冷清了?,有?些苦修的僧人?彻夜敲着木鱼念佛,因为周遭太安静,听来觉得像是就在耳旁,其实还远着呢。

已近亥时,清泉寺内却仍然灯火通明?,僧众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忙碌碌,庄晏宁已与几?位路过的僧人?道了?声“辛苦”。

洛州大小寺庙都将?所?塑佛像运到了?清泉寺,明?日,供奉百来座佛像的队伍将?从此出发,自南向北,一路行至洛州州府衙署前,崔庸将?会在那里特?办行佛大典,与百姓跪祷上天福佑。

至于还会不会借此万人?空巷的盛况说些什么不恰当的言论,借以煽动百姓,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像崔庸万万想不到率领供佛队伍的会是庄晏宁一行三人?一样。

庄晏宁步入屋内,关?上房门,却见邬云心伏倒在案上,臂下压着河南道的水路图,没有?都水监的衙署官印,应是她自己所?绘,旁边还搁着一支笔,这些日子,她得空便去堤坝,沿着河路走上一圈,回来对?这水路图修修改改,倒是兢兢业业得很。

约莫是累得睡着了?,庄晏宁走过来的脚步声都无法惊动她。

从架子上取来一件薄衣为她披上,这点细微的动静却惊醒了?她,邬云心揉着眼睛,支起?头,看着庄晏宁:“你回来了??”

“嗯。”庄晏宁在她身旁坐下,从袖袋中摸出一包糖炒栗子递给她。

邬云心委实不客气,接过来,放到案上,剥了?油纸一角,三下五除二便剥开一个栗子,吃进了?嘴里。

“夜市也没什么好玩的,路过栗子摊给你买了?一份,小贩说是洛州本?地产的小毛栗,与秋天的栗子味道不一样,你尝尝。”

几?颗栗子下去,邬云心像吃不了?细糠的山猪,也没品出什么不一样,嚼着嚼着,慢慢清醒了?,她瞧了?瞧庄晏宁,道:“你不舒服么?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开心。”

庄晏宁侧过头去,敷衍道:“没有?。”

“唔,好罢。”

说到底只是同僚,邬云心没想着刨根问?底,给庄晏宁剥着栗子,却见她望着窗外一言不发,不由又问?道:“我的庄大人?,明?日可就要与崔庸碰面了?,你真的没事?”

过了?一会儿,庄晏宁仍与夜空对?视,脖子都不肯动一动,她眼角似有?水光划过,却笑了?一声:“没什么。”

“月明?星稀,明?日是个好天气罢,但愿洛州这段时日别再下雨了?。”她抱紧了?自己双膝,像是无所?依靠一般。

邬云心不知道她的关?心只系一人?,以为她关?切的是洛州百姓,不着调地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