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嘴的绢帕,便熟门熟路地剥起衣裤。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愿意,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也?愿意,既深恨自己?,何以任由她的秽水脏衣裙污马车。
至此便坠入深梦,再难复醒。
那么?现在又是什?么?时辰?她到底睡了多久?总不能已翻过?一日了罢?既然这空荡荡的室内只她一人?,方才那道声音果然是……
“李怀疏。”
戴着彩绘面具的女人?立在昏暗灯盏旁,她不知几时出现在殿中,幽幽开了口,使得床榻上?的李怀疏惊魂不定,睁着一双疲倦不堪的眼睛,怔怔地盯着她。
她的面具比鹿仞连夜赶制的那张精致多了,也?不是木质,而是皮质,惟妙惟肖的面皮就这么?覆在人?脸上?,使得李怀疏很?好奇,面具之下的人?长什?么?样子?
一整张面具,严丝合缝地遮盖了整个五官,连梦中沈三精致漂亮的下巴与嘴唇都见不到,李怀疏想着想着,忍不住去揭开,却被一只温凉的手握住了手腕。
沈令仪握住李怀疏伸过?来的腕骨,像她在昏睡时握住自己?那般,带着她一道将面具摘了下来,似笑非笑看着面前的女人?刹那间浑身僵直,又唤了一声:“李怀疏。”
她已许久没有对人?叫过?这个名?字,如今唇齿翕动间,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是沈三,也?不是沈三。”沈令仪随手扔了面具,“但你不是李识意,你是李怀疏。”
李怀疏只愣怔一会儿,装没听见,捏起衣角掩唇咳嗽,将半张发汗苍白的脸展露给她。
“你……叫我什?么??”
沈令仪不再像上?次那样冷嘲热讽她没去内侍省学规矩,言语之间仍轻飘飘掀她面具:“又不称陛下。”
她不在意似的笑了一声,听来竟似水一般的温柔。
“陛下,你恐怕认错了人?,我与阿姐长得并不相似,你怎会将我认成她。”李怀疏靠着床榻,闭上?了眼,好似已不知再如何继续伪装下去。
沈令仪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顺着她的意思继续说:“对,你不是李怀疏。”
“就像在碎叶城的时候,你说你家里世代经商,你姓李名?三娘,三娘不是家中序齿,而是名?字。”
“李三娘,观音奴,中书令,李怀疏,如今又成了孱弱多病不良于?行的李识意,你的面具……什?么?时候才肯脱下来?”
李怀疏捉住其中最难以琢磨的一处破绽:“我的的确确是李识意。”
她睁开眼,又是一副十分费解的模样,看向沈令仪:“我这张脸,莫非也?是陛下适才丢下的面具么??”
“我从小便在府中长大,双腿有疾,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走,没出过?门,更没出过?远门。”
“陛下所?说的什?么?碎叶城,我只听阿姐说起过?一嘴,不曾去过?。”
双手拢在衣袖里,重新拾起了谎言,李怀疏衣服凌乱,散落的头发也?乱糟糟,神智却愈渐清醒起来,她抬头,纳闷向沈令仪道:“是我在梦中说了什?么?胡话使得陛下误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