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被恨意冲昏的?头脑终于清醒,随即听到愈来?愈清晰的?厮杀声。她背靠在地,甚至能感觉到地面在颤动,好?像有千军万马在近处活动。
她顾不得再与人算账,一把掀开也被惊得呆在原地的?庄晏宁,吐出嘴里的?草屑,还没站稳便趔趔趄趄朝营地奔去。
乌伤蛮子似乎杀红了眼,所过之处已尽是?断臂残肢,难见?活口。之前还会说会笑的?大活人,现在全都成了冷冰冰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尸山血海。
她眼眶一热,四肢百骸冷得透彻,咬牙从血泊中提了把刀,一路借着?帐篷、草垛与兵器架等遮蔽物躲躲藏藏,有惊无险地来?到自己的?帐篷。她见?左右无人,正要冲进去,却迎面来?了个人!
李怀疏掌心发汗,滑得快要握不住刀。
那人却按住她的?肩膀,被血污模糊了的?面容中双唇翕动,竟发出颜知?亭的?声音:“你能逃却不逃,命也不要,是?回来?找这个的?罢?哈,哈哈,我没有信错人……快走?,快走?”
颜知?亭一面说一面将?她推搡出去,李怀疏将?她递过来?的?册子塞入怀中,换了只手拿刀,反手拽住颜知?亭,坚持道:“要走?一起走?。”
温热湿润的?液体顺着?颜知?亭的?胳膊淌下来?,李怀疏闻到这股浓重的?血腥味,无知?无觉地落了眼泪,她不肯面对颜知?亭身受重伤恐怕难以存活这一事实,固执地带着?她奔向马棚。
“利狼王阿多吉虽然阴险多疑,但遇强则弱,他既然遣使求和,就?不该出尔反尔,这不像是?他的?手段。”颜知?亭脸上污血与冷汗交加,声音愈来?愈轻,“没想?到还没到玉瑟城,先遭变故……你,你不要管我,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远,不该,不该……”
李怀疏没回头,却握她握得很紧,步伐越来?越快,倔强道:“没有什么该不该,非要说,那我不该见?死不救,你也不该死在这里!”
转眼之间,乌伤蛮子又杀到附近。他们?大概是?为了报同胞之仇,对被逼入死境的?汉人玩起了围猎的?游戏,张弓却不杀,由着?这些蝼蚁四散溃逃,找足了乐子,再瞄准射杀。
耳畔不时传来?残忍的?笑声与求救无门的?呼声,颜知?亭当机立断,趁着?李怀疏毫无防备,用不知?被谁割断的?马绳将?她反手绑住,用尽全力将?她横放到马背上,喘着?粗气道
“我收到委派那日便没想?着?能活着?回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别说能守住冲会关就?不算白死。但是?李淳,陛下似乎是?想?要你活下去的?,这才是?我选中你的?原因。你怀中那本册子是?我毕生心血,你如果遗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走?罢,走?罢……能活一个是?一个,不要回头……”
她找不到鞭子,身子一歪,有气无力地朝马屁股连击几?下巴掌,马驹受惊,载着?踢蹬着?腿却无济于事的?李怀疏渐行渐远。
颜知?亭终是?脱力,双膝软得跪到地上,仰天?笑道:“苏武宁死不降,为奴廿载,我比他好?些,省了这步。”
过了不久,几?个乌伤士兵纵马而来?,于夜幕中依稀见?到马棚边有个身影,先射出几?箭,近前一看,原来?是?个死去多时之人,躯体已出现尸僵。可她身着?中原朝廷的?官服,士兵们?合计之下,仍剥除衣服,砍断其头颅,拎着?这两样东西回去领赏。
另一头,马驹跑出去不远,李怀疏便奋力从马上滚下,被奔驰的?余力带得连连滚了十?几?米。她顾不得身上种种疼痛,立即跪起来?,蜷缩着?上半身,用巧劲松动着?胳膊,幸好?颜知?亭绑的?是?活结,她没花多少时间便解开绳结。
她下意识的?想?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