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慢条斯理解开两边被血淋溅的束袖,衣袖即刻垂在肌理匀称的臂下。
孟春这才注意?到她穿的是身方便活动的劲装,刻意?选件有金线暗纹的衣服,铺张醒目,方便那些远离庙堂的江湖中人确定?目标。她好?像早就猜到今夜会遇险,也会虚惊一场全身而退。
“那主君不去驿舍收拾一番再去见她?”
孟春这句提议其实有些道理,依李怀疏的性子不会留新?柔在身边伺候,她又整日乐此不疲地忙着公事?,厨下可不会常备洗浴用水。
沈令仪稍微思量一会儿,捉着衣袖轻闻几下,没?说好?或不好?,只是反手牵住缰绳,吩咐道:“你在附近找间驿舍安顿下来处理伤口,想?办法与宗年汇合,都好?好?休息罢,这几日不会再生什?么事?端。”
随即似离弦之箭般纵马离去。
前院有犬在吠,邓则兰被吵醒,倾耳去听才闻得有人敲门,她从屋内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贴在门后,警惕问道:“什?么人?”
翻年二月州府即开乡试,许多人家会在年底这段时间延请教谕私下补课,邓惠去的多是贫苦的女学生家里,路远,天冷下雪更不好?走,夜间不大回来。二姊邓沛兰在裁缝铺赶工,也不大回来。
邓则兰一人守家,终归还是惧怕会否有窃贼夜里上门。
“咳,则兰么?我来取衣服。”
话音落下便再没?动静,沈令仪耐心在门外等候,过?不多时,邓则兰开门再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快到衣服被塞进怀里她都没?反应过?来。这是多不想?见她?
“则兰什?么则兰,我跟你很?熟么?不要学着老师这么称呼我!”
沈令仪自登帝位以来还是头一次被人如此不客气地对待,不由?一怔,瞥向门板,眼前浮现她叉腰跺脚气得鼻孔生烟的模样,好?笑道:“小鬼头。”
那日在成衣店订制的新?衣被妥善地装在木盒里,她拎起要走,吱呀一声,门又开条小缝,却是头发乱蓬蓬的邓则兰探头相问:“欸,你是老师的什?么人?”
她扶着门框不肯跨过?门槛,似乎守在自己脚下这一亩三?分地内才觉得心安,想?来先前不过?是因?着瞌睡没?醒才敢冲沈令仪发火,头脑清明几分便又对这人发怵。怕成这样,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沈令仪顿了顿,本有无数个说法可以应付她,却突然孩子气地想?要施加小小报复,眼中含着抹促狭笑意?,一字一顿道:“心上人。”
区区三?字飘过?去无甚份量,但如平地惊雷般照着邓则兰脑门狠狠一劈,她深受震撼,听不懂似的发怔半晌,再开口时上下唇已?然黏住:“不可能……你们?都是女子……”
“我不允许你辱毁老师清誉!”
“那你改日也可向她求证。”
邓则兰恨恨地瞪她一眼,将?唇咬得发白,听她言之凿凿的口吻也再放不出?什?么狠话来,嘭的一声关上门,迁怒自家甚是无辜的看门犬,骂它空有一口獠牙利齿,怎么不晓得往不速之客身上使。
还没?开始便结束的口舌之争,倒显得像她欺负小孩虽然事?实确实如此。
沈令仪怀念起少年时同那李三?娘平分秋色的几次骂战,仅是围绕她七岁过?半这个个头究竟算不算矮便能从白天吵到黑夜,清絮原本同车而坐,忍无可忍之下宁愿骑马吃沙子。
最后是两人饿得肚子咕噜叫,暂时偃旗息鼓,鹿仞递来一张饼,她俩一人掰一半,恼得不肯看对方,背过?身去气鼓鼓地嚼饼吃。
清絮舒了口气,说谢天谢地,没?为谁掰下来的饼更大继续吵……
檐下灯笼随风晃动,纷乱烛影落在沈令仪忍俊不禁的脸上,她敛住笑意?,同幼稚却珍贵的回忆作别,踏在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