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一个人的能力终归有?限。如今我抛却所有?,另起炉灶,也只为听从心声?,尽自己本分,护好自己能护之人。”
“往事难追,来日难料,不如着眼于当下?,所以我愿做一无所有?却过得自在的李淳,不愿再做菩萨似的李怀疏。”言罢,又释然?一笑,“今日听大人几句理解认同,我已觉得足够,心里很是欢喜。”
方庭柯目露慈爱:“你既想得豁达,从头再来也没什么不好,果真视我如亲长,那便再听我一句劝,不该动的感情别动,当断的情丝便断。”
“我知道?大人是为我好,但这根情丝我不晓得如何断,也不想断,如果能断,这个世上就不会有?李淳了。”李怀疏话语坚定,吞下?一句痴傻的“我今生?本是为她而?来”便叩首在地,心如磐石无可转圜。
方庭柯不知阴阳玉简的存在,便不懂她所做假设有?一定因由,误以为她是在用?性命印证自己情比金坚,明明是社稷之才,重返要职也只是时间?问题,却困于儿女情长,自毁前途,简直愚不可及!
她满脸震惊,足足怔了片刻才厉声?道?:“你少年入仕,风头无两?,二十?几岁便达到常人终其一生?无法企及的高度,原本什么都不做也可青史留名,但最后你落得个什么下?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前世走了条死路,今生?仍要一条黑走到底,处处有?路通长安,傻子都晓得选条好走的路,你是何等聪明之人,连这般粗浅的道?理都不晓得么?”
先帝在时便依稀有?些风言风语,虽被弹压下?来,却架不住流言不胫而?走,方庭柯远在万州也有?所耳闻,但她素来对?皇室这些风流韵事不感兴趣,听听便罢。
自从确认了事实,她辗转反侧好几夜,终究不忍自己器重之人就这么陷入泥淖,这才苦口婆心良言相劝。
李怀疏盯着地砖纹路,并不出声?,好像想法已经松动,方庭柯继续道?:“今日仅我一人将你视作幸臣,你便心里难受,又是否想过终有?一日纸会包不住火,以后出班朝堂被天下?人议论纷纷的滋味呢?”
“想过,大人说的这些我都想过。”李怀疏轻拢指尖,呼出几口浊气,下?定决心般闭眼道?,“我不想被困在深宫后院,也不想浪费自己平生?所学,所以想做官,也想待在她身?边,人不能如此贪心,什么都想要,又什么罪过都不想受,您说对?么?”
方庭柯眼睛发红,抬指对?她:“你,你……”
竟是被恼得磕磕巴巴字不成句,狠狠甩袖,宽大的袍袖拂过她颊边,像是一记痛心疾首的掌掴,随后大步离去,门?也没关。
新柔来时恰见到她颤若飘叶从地上爬起来,忙近前扶了一把,忧心忡忡道?:“长史。”
“嗯,没事,只是跪得有?些久,我又在想事情,一时精神恍惚才站不稳。”
新柔道?:“大人对?您确实严厉,但她用?意是好的,你们?可不要因为这个生?了嫌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晓得。”新柔那夜不在场,还不知道?自己这头那头传个话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李怀疏并不怪她,温言问道?,“你怎么来了?”
新柔从怀里摸出个红绸布袋,郑重地放到她手中,笑道?:“大人路上碰到我,说她忘了这个,叫我送来给您。”
这是方庭柯家乡那边过年的风俗,用?红色绸布裁制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五枚铜钱,因为在当地“五”与“福”同音,关键是扎口的彩绳一定要母亲亲手编制,然?后在除夕前日送给孩子,意在祝福。
李怀疏眼眶酸胀地接过布袋,如前两?年那般将它系在自己腰间?,头昏脑涨地离开了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