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人族惯会拿这些话哄骗。”花狩笑道。
气氛见缓,不?再是昨日那?般剑拔弩张,李怀疏也笑道:“您说是便是罢。”
她跪坐于席,面容被身旁所燃鲛灯照亮,虽则身形清减,但?从轮廓依稀瞧得出原本的鹅蛋脸型,不?言不?语时,那?股平和之中内敛锋利的感觉淡退不?少,花狩见之心?念一动,朝她招手道:“孩子,你近前来,到?我这里来,让我好好瞧瞧弥因的模样。”
李怀疏应一声是,扶着桌案慢慢起身,缓步走上高?台,像年幼时依偎在祖母身侧那?般跪在花狩手边,花狩以枯瘦的双手捧起她的面颊细细端看,不?一会儿便依稀有泪光闪烁,颤声道:“你与我说说,弥因是个怎样的孩子?”
“好。”
关于弥因的事太多太杂,李怀疏不?知从何说起,恰好有几件趣事在这堆纷杂的记忆中冒出头来,她便说给花狩听,还?怕自己说得不?够好,边说边补充细节,却见花狩听得十分入神,好像在透过弥因的面容想着另一个人,于是又?继续在风雪声中叙说过往。
“好孩子,先说到?这儿罢。”
李怀疏以为她累了?,花狩却稍稍支起身子,握住了?扶手,摆出一副将要会客的姿态,她眯着眼睛望向殿门,那?里什么也没有,其实她神通向四面八方散开,已经察觉到?花娓气息正向此处靠近。
“我可以解除血咒,但?你家之前死去?的那?些男子已魂归九泉,世人关于他们的记忆也停留在死的那?刻,诈尸还?魂,就要篡改这么多人的记忆,实难做到?,只能让他们在冥府待到?与籍册相吻合的时候再灌孟婆汤,再投胎往生。”
“今日你来之前,我已将这事禀明天尊,天尊没想到?我会同意解咒,这般做法算是各退一步,他也同意了?。”花狩闭眼道,“时隔多年,我是该放下了?,你这便回去?罢,身体不?好阖该早些休息。”
李怀疏走后不?久,花娓果然提灯入殿。
“我并未召你,因何前来?”花狩神色复杂,却又?不?忍过多苛责花娓,她知道这个孩子对花娉的感情不?比自己浅,且对她当年做法亦颇有微词。
花娓将灯盏置于足边,屈身行?礼,尔后道:“七日后,我欲为弥因行?换体安魂之术,也会在那?时恢复她的王室身份,还?望母上出面主持大典。”
“换体安魂之术……此等秘法需以鲜血驱动,成功以后她体内也将流淌供血之人血液……”言至此处,花狩忽然醒神,牙根紧咬,发?出咯咯声响,她握紧扶手,低声斥道,“你疯了?!”
灯盏散发?出暖黄光晕,温暖地笼罩着花娓面庞,她低头一笑,平淡的话语听来却使人胆寒:“我是疯了?,还?疯得有些迟,如果早些发?疯,阿姊说不?定?也不?会死。”
花狩倏然一阵心?痛,她紧紧攥着扶手,呼吸忽短忽长,胸口?起伏不?定?,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难听声响,她眯眼望向阶下,花娓本就与花娉生得相似,恍惚之间,这姐妹更似合二为一,眼前这个女儿似乎是花娉,又?似乎是花娓,她认不?清,狠狠地甩了?甩脑袋。
“您首胎产下阿姊,尾胎产下我,我与阿姊本就是同根所出,又?同为女子,生来便拥有世上最?亲密的关系,连两位兄长都比不?过。弥因身上有阿姊的血脉,也应当有我的血脉,阿姊与我血脉相融,终于成就青丘下一任血统最?纯正的国主,有何不?妥?”
言罢,花娓笑声不?止,提起地上灯盏便决然离去?,殿门豁然而开,大风灌入,她顶风前行?,长发?狂乱地走进雪夜中,举止如鬼魅。
花狩半生心?血尽付于花娉,对花娓素来疏于管教?,她不?晓得这个孩子究竟是几时对自己的亲姐姐生了?绮念,狐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