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昏聩,其?实也不过是帝王心术罢了。
先帝倚重李怀疏,怕她一党独大,又借崔党加以?牵制,但崔党受崔嫋毒杀皇子之事牵连,很是受过一阵冷落,元气?大伤,是以?直到先帝大行仍然崔不如李。
李怀疏一死,李氏便如失了领头羊似的迅速衰落下去,到得?如今,崔氏终于?独占鳌头。
经洛州赈灾一案,女帝已证明了自己强硬的手腕与制衡相?权的决心,此前游移不定的朝臣纷纷站队,帝党初具雏形,崔党亦深感?自己受到了威胁。
庄晏宁从未言明自己心之所向,但她身上萦绕着所谓幸臣的诸多传闻,又替女帝剪除崔庸收回洛州,言不如行,姚勉自然视其?为政敌。
但她不过区区御史,姚勉哪将她放在眼里,借前次杖责小施报复后便再未对她使坏,今日这出又是为哪般?
“还?不走?庄御史可是对本?官的安排有所不满?”姚勉斜眼看她。
庄晏宁不退不避,梗着脖子与他眼神相?接,她仍然沉默,但所有情绪都注入到了目光中,那?股阴森暴烈的气?息几?近满溢,姚勉莫名被?她盯得?发?毛,阴恻恻地眯了眯眼,正待喝斥,她却在刹那?间低了头,接下差事,拱手告退。
“慢着。”姚勉叫住她。
庄晏宁回身,如常道:“大人还?有事吩咐?”
“抬起头来。”姚勉狐疑自己适才见?到的眼神莫非是错觉。
庄晏宁依言抬起了下巴,姚勉将她看了又看,只见?她目光淡然,眼中似有玉树琼枝,望到深处亦是清清冷冷,这样一双眼中岂会烧出阴森可怖的火焰?
“无事了,下去罢。”
待她走后,姚勉仍怔忪地盯了原地片刻,直到手中一松,才发?觉逗鸟用的鸠杖被?雀儿叼进?了笼中,他暂不去管,摸着胡须,忍不住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庄晏宁似乎也没那?么像李怀疏啊。
这个时候大家都应当待在房内忙于?公务,却有好几?人聚在庑廊下窃窃私语,见?庄晏宁走了出来,又纷纷装作才遇到似的彼此寒暄。
庄晏宁视若无睹地回了公房。
公房非她一人所属,察院的十位御史都在此处办公,帘帐隔开了东西两边,她掀帘而入,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周围的同僚看她几?眼,不问也不关心,依旧伏案忙碌。
倒不是官场人情淡薄,只是她独来独往惯了,这些御史又自诩为人清正,既不愿与她走得?太近有讨好女帝之嫌,也不愿公然敌对好似与崔党同仇敌忾,于?是造成眼下这么一个将她孤立的局面。
旁人怎么想的不知道,但庄晏宁天性孤独,乐得?如此。
一整个上午,她看似笔走游龙,实则魂游九天,待其?余人都结伴去公厨吃饭了,她才小心翼翼地从袖袋中摸出一条帕子来。
帕子花样素净,独独绣了株海棠,因是用料子极好的素绢所制,触感?十分柔软,可惜边角破旧得?生了毛边,瞧得?出有些年头了。
那?年她被?须弥阁送去虞山行宫学艺待选,同行之人都是约莫十岁的小小少年,最是血气?充沛行事冲动,再聪慧亦免不了相?互间攀比逞勇,更何况他们本?就视彼此为竞争对手。
她资质中等,起初并不惹眼,后来厚积薄发?成绩喜人,甚至连占了几?次榜首,便渐渐遭人嫉恨起来。
有一日,几?个少年将她堵在角落,骂她棺生子薄命相?,欲刺激得?她忍无可忍率先动手,事情闹大他们也是占理的那?方。
她长于?轻功,不想被?人纠缠也可以?溜之大吉,原本?没那?么容易中计。
但她似乎生来就不晓得?忍让,活得?像把刻意不要外鞘的利剑,处处以?锋芒示人,遇敌再强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