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你更该放心了罢?”

李怀疏伸手抚平沈令仪不经意间?蹙起的眉头,倾身付之一吻:“你都这么说?了,我想?好了也不告诉你,若是?有缘,我们便?在人间?重逢。”

后半句,她不说?,沈令仪也心意相通般不说?,水中有鱼儿穿梭来往,她们身边却唯有彼此,相视一笑,便?不管不顾地?拥吻起来。

连着落了几日的雨,长安立时有了秋意。

沈知蕴奉旨监国,常居宫中,一沓奏疏批完,她搁下?笔,想?起一事,揉了揉腕子,问余婉道:“我叫人送过去的小狗,她喜欢么?”

她习惯与沈令仪不同,处理政务时不喜身边宫人扎堆,是?以殿内常常只有余婉一人随侍。

“殿下?送的东西,她从无不喜。”余婉步出寸许,恭敬道。

沈知蕴听出她弦外之音,并不理会,只是?抬头望了望窗外梧桐,初时枝叶繁茂,眼下?却在秋风的摧残之下?叶片疏落。

不是?常盛之景,仿佛在预示当下?的平静也只是?暂时而已。

“殿下?”

殿外有宫人疾呼,沈知蕴提笔蘸墨的手略微一顿,面色几无变化,余婉看了眼沈知蕴,得?她首肯,方徐徐后退,走出殿外,从鹿池一路跑来的小黄门?抖如筛糠,见到余婉便?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边抹着汗边泣不成声?。

余婉立即厉声?道:“究竟发生何事?好生道来!”

那小黄门?嗓音沙哑,伏身直哭:“昌邑王死了……”

昌邑王,便?是?自请禅位,被沈令仪安置在鹿池的废帝,沈绪。

交锋

鹿池是大?绥的囚人之所, 所囚之人譬如德不配位的储君,譬如不臣不悌的王室, 囚期或长或短,一辈子再无法踏出半步,老死病终在鹿池的也不是没有。

自禅位后,昌邑王便迁到了鹿池居住,因对外称其乃“闲居”,并非被囚锁,是以宫女内侍与一应生活所需仍依据王位尊次配给。

这事属于宫廷杂务, 划归内侍省, 昌邑王身份敏感?,他的所谓王位又是个虚衔, 根本没有依据可供参考, 新朝初立,魏郊忙得不可开交, 那分管的太监不敢叨扰他,自己又拿不了主意?, 很?是焦头烂额了一阵。

好在不久后有了转机, 陛下授意?,昌邑王迁居鹿池一事由宗正寺接管,内侍省从旁协助即可,他得以将这烫手山芋给丢出去,这才舒了口气。

宗正寺是九寺之一,掌管皇族事务, 看似清闲衙门, 其实?经管的人与事都很?棘手,俗话说得好, 清官难断家务事。

大?到天子册立皇后的礼仪,小到邦国贡品发多发少,都在宗正寺的职务范围内,前者依照礼制去办即可,像后者这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往往是最让人头疼的,稍有不慎便会?闹得不可开交,堂堂亲王公主,甚至可以为了一条狐狸围领吵到御前去。

宗正寺卿沈淳如是先帝的幺妹,沈令仪的姑姑,昌邑王则是她的侄孙。身处其位,少不得被人拉拢,但她素来不喜党争,也因处事公允,宽和待人,留有些美名。

陛下将昌邑王移交给宗正寺处置,无疑是在向外面传递一个信号,昌邑王是她的侄子,这件事情是家事,旁人就?不要多管了。

再想想沈淳如的为人,昌邑王必然不会?被苛待,那么另一层深意?也昭然若揭

陛下初初即位,人心浮动,她需要昌邑王好好活着,以免宗室杯弓蛇影,人人自危,为了自保铤而走险,给她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以免有心之人借机煽动舆论,生起事端。否则内外夹击,她焉得喘息之机来徐徐谋划,坐稳帝位?

沈淳如自然也体悟到了这层深意?,昌邑王昔日为帝,身边贴身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