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中箭,或是?足踝中箭,从未伤及要?害,时常被同僚笑话手上没劲没个准头,她却不以为意地?笑笑,待随行的武官记录在册后,便?将箭矢一拔,将这些禽畜放归山林。

博得?奖赏,好在陛下?面前出出风头,旁人俱都步履不停,向后甩了鞭子疾驰而去,唯有她,慢慢悠悠地?放归了猎物,自己的马儿被惊跑了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另一道马蹄声?响在耳畔。

她一回头,是?沈令仪。

……

正因见过,才更不忍失去,但事情发展到现在,又岂是?她一句不忍便?能有所回转的。

“什么叫做不像我,我该是?怎样的?”

沈令仪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抬手绕过颈后揽住了她,掌心之下?,衣料干燥,终于发觉不大对劲:“你方才没遭雨淋?”

“我用了避水符。”李怀疏不再推拒,也顺势靠在她怀中。

话语一顿,两人俱都怔了怔。

是?啊,此处是?玉清峡,玉清峡之外是?无尽墟,她们可以用符咒避水,也可以用符咒洁身,可以忘记自己的身份与所肩负的责任,只要?没有回到人间?,便?能一直醉生梦死下?去。

两人相互依偎,沈令仪身上那点凡人的温度对李怀疏来说?显得?有些烫了,她却仍旧靠着她,舍不得?偏离半寸,弃了鱼竿,弃了伞,在避水符的范围内彼此依靠。

许久许久,李怀疏先有了反应,她轻轻挣了挣,想?脱离怀抱,沈令仪便?松开?了手,听她说?道:“你我明日回宫,待回到七娘的身体中,我便?立刻去青丘,有花俟姑娘与谢老板同行,你不必挂怀。”

“好好待在宫中,做你的皇帝。”

沈令仪定?睛看她半晌,指节弯了弯,在她额头上不痛不痒地?弹了一记:“稀奇,李大人比我年幼不说?,最是?个较真规矩的性子,倒吩咐起朕了。”

“你身在此处,只是?沈令仪,不是?陛下?,我吩咐你不是?理所应当?”

李怀疏约莫也是?这几日才想?到的,她以为自己牺牲所有能换得?太平盛世,可孽海台之后续都有些反常,几道鞭子便?能折了人的脊梁骨,天命如合抱之木,她是?妄想?撼动树根的蚍蜉,当真如此轻易便?可改写历史?

没有觉得?无力,也没有沮丧气馁,她甚至想?感谢无尽墟之行,短短几日,给了她从头来过的理由与勇气。

她口?中的理所应当听来实在太理所应当了,好像某种亲密无间?的关系是?无需承认便?一直存在的,沈令仪莫名听得?牙疼,煞有介事地?揉了揉腮帮,将视线抬了抬,认真地?将她此刻模样铭记于脑海。

“那你呢,想?好了投胎作谁么?”

垂在脑后的白布随风飘动,李怀疏摊开?手“瞧了瞧”掌心纹路,好像在黑暗中见到了自己飘如飞蓬,不知归处也不知来处的命运,她低声?道:“还没想?好。”

“花俟说?,阴阳玉简与冥府普通的册籍不同,不用经过判官笔,年岁几何,家世好坏,自己提笔便?能写就,甚至可以保留原来的记忆,唯一不好的是?,判官笔判一生,阴阳玉简却只能定?下?开?篇,定?不了人生后续。我还没想?好究竟要?不要?再做一次李家人。”

再做一次……她的女儿。

康瑶琴的面容一闪而过,李怀疏还来不及感伤些什么,蓦地?被沈令仪扯着腕子站了起来,她不明白怎么回事,趔趔趄趄地?跟着走,直到足边碰出了泠泠水声?,才惊得?向后退了退,愕然道:“沈令仪”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两人落入水中。

想?象中的呛水与浑身湿淋淋都未发生,避水符在范围内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屏障,李怀疏与沈令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