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荀已睡了三日,直到?今日,战事已停。
范春霖重伤,守城军伤亡惨重,如今是沈焕暂时挑起大梁,处理城中一系列后续工作。上报军情、关押审问鞑靼俘虏、南北城门重建巡防、伤亡将士救治安葬……
战后第二天,睢城、兆杨的援兵姗姗来迟,沈焕还要腾出空与?其交涉、瞒下程家军的存在,忙得头?不沾枕。
晏决明大致说了说城中各处情况,总体而?言,紘城百姓并未遭蒙大难,已是万幸。
可程荀听?后无言良久,半晌,眼中泛起水光。
“是,谁?”
她强忍哽咽,清凌凌的眼睛望着晏决明。
晏决明沉默一瞬,低声说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晏立勇还活着,重伤的那?三名亲卫我也派人寻到?了,现下就在城中救治。吴峰没抗住,走了。”
程荀身?子?一颤,难掩痛苦地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隐入发间。
她派出的六名亲卫,有三人永远闭上了眼睛。
“可将他们,带回来了?”
“都带回来了。”晏决明抬手拭去她脸上泪痕,声音柔软得如云一般,“你放心,我不会将他们留在草原的。我已为他们在紘城安排了后事,定不会薄待他们。”
“若他日……”他话音一顿,含糊过去,“若他日有变,我再为他们迁坟就是。”
“好,不能薄待他们。”她怔怔回道?。
他们死时,也不过十几、二十的年纪。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是不是便不用死?
心中惶惶,她下意识抬手攥紧了前襟。
“阿荀。”
晏决明立马发现了她的举动,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拳头?被厚实?温热的掌心包裹,她看?向晏决明。
“他们并非因?你而?死。他们所为,是紘城百姓、大齐江山。”
这道?理,程荀如何不明白呢?
只是始终意难平罢了。
她心中难受,干脆偏过头?,不再说话。
晏决明轻叹一声,不愿见她沉溺于伤痛中,便轻声道?:“时辰差不多,该换药了。”
程荀面朝床内,身?子?一动不动。
身?后响起脚步声,晏决明起身?将落在屏风前的铜盆与?打湿了的棉布捡起,利落地收拾干净满地狼藉,轻轻推开门离去了。
没一会儿,她又听?到?门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将铜盆、棉布、剪子?等?物?放在床榻旁的矮几上,朝她低声道?:“乖,转过身?,换药了。”
程荀蓦地转过头?,看?着去而?复返的晏决明错愕道?:“你?你给我换?”
晏决明立在床前,坦然地看?着她:“对,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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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 是我。”
晏决明说得?坦然平静,程荀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果儿呢?”
晏决明将解开棉布,拿起一旁的药酒,避重就轻:“那丫鬟受了?伤, 我让她去休养了?。”
程荀撑起身子坐起来, 强忍晕眩, 追问:“不要紧吧?府中可还有伤者?”
晏决明背过身, 一面摆弄着矮几上的伤药,一面答道:“那叫果儿的丫鬟在疏散百姓时遇到了?歹人,替一位老太太挡了那歹人一刀……”
他?话音未落, 程荀一惊, 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晏决明眼?神微移, 余光看见她的动作,转身拉起她的手,在床沿边坐下。
“好在亲卫及时赶到了?,没酿成?什么大祸。只是伤在了?手上, 多少有些不方便。”晏决明拍拍她的手背, 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