妱儿藏在被子下的手,仍在她手背上写着:“是什么滋味?”
“……我要睡了。”
说完,程荀反手按住她作乱的手,闭上眼不说话了。
许是白日太累,不多时,妱儿耳畔便传来她平缓的呼吸声。
妱儿轻巧缓慢地抬起上身,安静地注视着她平静的睡颜。
十年过去,阿荀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从?玉竹姐姐、到她从?未开口念过一次的“阿荀”,她有?时也会感叹时光匆匆。
当初以为暗无?天日、永无?尽头的日子,被这个没有?血缘的姐姐一路拖拽着,她竟也走出来了。
若是没有?姐姐,自己如今会在哪儿呢?
妱儿想,或许,自己早已?冻死在某个寒夜之中了。
过了半晌,妱儿小心?翼翼抽出那只手,拂过程荀侧脸的碎发,轻轻落在她唇角边。
程荀睡得沉,睡梦中依稀察觉到她的动作,忍不住皱皱鼻子,一副不太高兴的模样。
妱儿不禁扬起一个笑,笑里是纯然的喜悦。
真好,她的姐姐终于寻到了自己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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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荀许久未曾睡得这般安稳,一觉醒来,外?头天色已?然大亮。
她发了会儿愣,侧头便望见妱儿抱着她一只手臂睡得正香。安静看了一会儿,她悄悄抽出手臂,安静地下床更衣、洗漱。
再从?侧间出来,妱儿已?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程荀笑了下,道:“困就?再睡会儿。寺里清静,无?人会说你?。”
妱儿摇摇头,乖乖下床寻自己昨夜带来的包裹。
小和尚早已?将食盒放到小院偏房的小炉上热着,程荀刚端起食盒往房里走,却听见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妱儿穿着一身单衣,站在猎猎寒风里,手里还捏着一封书信,焦急地望着她。
程荀赶忙上前,一面将她推回屋子,一面问道:“怎么了?”
妱儿指了指自己打开了一半的包袱,将书信递给她,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写着“阿荀亲启”四个字。
这是杜三娘的字。
程荀心?里猛地一跳。她将书信揣到怀里,先?把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让妱儿先?吃着,自己则躲去了卧房里。
关上门,她迫不及待打开信。里头只有?薄薄两?张纸,第?一张纸字迹绢秀,落笔却有?些凌乱,洋洋洒洒写着几句话:
【阿荀当年帮扶,三娘铭感于心?。而今阿荀逢难,杜家?自无?袖手旁观、隔岸观火的道理。分?家?,休要再提。】
程荀盯着那几个字,好一会儿才看向第?二张纸。与那绢秀的字迹不同,这笔字力透纸背、暗藏笔锋。上面写道:
【杜家?先?祖有?抗击胡人之功,今时局艰难,我辈又岂敢堕先?祖之名?程老板尽管放心?,杜家?人不是孬种!】
这是杜父的口吻。
程荀捏着那两?张有?如千钧之重的信纸,不知所措地站在屋子正中。
原来,是她低估了杜家?人。
不知过了多久,卧房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妱儿走上前,看了眼她手里的信,将她拉到一旁坐下。
她拿起案上的纸笔,对她写道:“杜家?人很好。他们不害怕。”
程荀说不清心?中的滋味,只能百味杂陈地点点头。
妱儿望着她,沉默许久,又写道:“阿荀,你?可以试着依靠我们的。”
“你?并非孤军奋战。”
三百人
妱儿将纸递给她, 悄声走出了屋子。
程荀望着桌上散落的纸页,久久无言。沉默半晌,程荀将几张纸以此叠好,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