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荀侧耳贴在他唇边,才?听清他说了什么,慌忙拉紧他的斗篷,又?要脱下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到他身上。
可晏决明脱力的手却死死拽着她,用力得指节都发白,止住了她的动作。
程荀不解其?意,却见他微微合上眼皮,嘴里不断呢喃重复着:“……冷……阿荀怕、怕冷……”
一边说着,他另一只手不断在自己斗篷系带上拉扯,试图解开绳结。他的手早已被冻得青紫僵硬,结了冰的坚硬绳结在其?上不断剐蹭,几乎要磨出血痕,他却熟视无睹,只一心执拗地想要将斗篷解下。
程荀怔怔地看着他的动作,泪水夺眶而出。
即便高热到意识不甚清明,他也记得,她从小就怕冷。
他只是怕她冷。
心中那?片荒原掀起风暴,她站在其?中,摇摇欲坠。
脑中那?根时刻紧绷的、名?为理智的弦骤然断裂。她隐忍多时的不甘、不断咬牙咽下的苦痛,而今不断上涌撞击她的胸膛喉咙,顶在牙关,试图冲破那?层阻隔。
而她颤抖着将脸埋进他的臂膀中,躲在他怀中,终于声嘶力竭地悲泣出声。
她自问,这短短的一生,俯仰之间,他们从未对不起任何人。可天上诸般神佛,明明满口?的慈悲怜悯,为何却不愿放过她和晏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