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温炎下意识地抬眼,见到祁问冬带笑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祁问冬:“坐过来。听说这两天你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发生了什么事?”

何温炎慢吞吞地起身,坐到床边,说:“不是什么大事,来这之前我都解决了。倒是你……”

何温炎沉默半晌,说:“我刚刚看了你的病历,查了一下,说这病症到目前为止全世界都还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就连相关论文都很稀少。你……”

他欲言又止。

祁问冬笑出声来,笑声却因太过虚弱而显得断断续续的。

祁问冬问他:“你会担心我现在突然去世,剩余投资款没有办法如期到账吗?”

何温炎没有回答,而是问他:“真的没有办法治吗?”

祁问冬目光平静,对他说:“需要做好这个准备。”

何温炎沉默片刻,伸手轻轻撩开祁问冬额前散落到眼睛边上的发丝,用这样的行为迫使自己将视线从祁问冬的目光里抽开。

何温炎问:“如果有那万一,你的分红权会由谁来继承?”

祁问冬笑:“我猜你并不想让祁家成为你的投资方祁家太强大了,这会让你对掌控权感到不安。”

何温炎沉默不答,默认了他的话。

祁问冬轻声说:“所以,我有个想法。”

何温炎抬眼注视着他:“什么?”

祁问冬目光悠悠,看向远方,似乎在回忆着一段很久远的美好记忆。

祁问冬:“在我被认回祁家之前,曾有一个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何温炎:“……?”

祁问冬:“他的眼光和能力都不输于我,商业头脑比我更强,可以成为你不错的合伙人。他的背后没有任何大家族,对你来说也很安全。”

何温炎的嘴角渐渐拉平。

祁问冬:“他曾对我有过一次救命之恩,我一直没有机会将这份情谊还给他……”

何温炎深吸一口气。

祁问冬:“所以,我想将这份投资的相关权益全部赠与他。就当是……当做生前最后给他回的一份礼。”

祁问冬的目光惆怅而怀念,这让何温炎心中满是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憋屈。

祁问冬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对方的眼光和才能都不输于他?

他是成天没事就在路边挖掘人,看到谁都觉得有能力是吗??

自己只是其中的一员是吗???

如果不是此时祁问冬躺在病床上,何温炎少说也得卷起袖子好好地质问一通。

可现在?

他何温炎倒还没有欺负病号的喜好。

何温炎这回沉默得比较久。

其中大部分的时候,都被他用在消化自己的心情上了。

许久,他说:“可以,但我得先见过他一面。”

祁问冬低落地敛下眼:“当年在我回国时,我和他吵过一架,到现在都没有和好。所以在我离开前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情况和……回礼。”

何温炎紧抿着双唇,极不乐意。

祁问冬放软声音,轻笑道:“放心,相信我的眼光。再说了,当时在我们的合同里,我本就放弃了所有对公司的决策权,即使将权益赠与给他,他也没有办法给你带来什么麻烦而且,相信我,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此时祁问冬的说话声音,有点像是刚刚在和林如晏说话时的模样,声音又软又温和,像是在哄着他一样。

何温炎完!全!不想接受。

不论是祁问冬身体似乎快要不行了的事实,还是自己的投资人、合伙人要从祁问冬变成另外一个不知底细、不知情况的陌生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