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一个在流血,一个有伤痕,倒像是戴了一对怪诞风格的情侣手镯。
在他把玻璃碎片第三次切割进自己的皮肤之前,祁南风走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右手手腕,他的手指立刻脱力,抓不住的玻璃碎片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然后,祁南风顺着他的手腕向上,温暖的掌心和他血肉模糊的掌心重叠,几乎是缱绻地与他十指相扣。莫停舟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他慢慢地问道,声音几乎是温柔的,轻缓的:“莫停舟,你是不是真的离不开我?”
他在笑,他为什么在笑?莫停舟心乱如麻,却直觉到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和生命都在飞速地流逝,他迫切地,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地回答道:“是。”
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他感到自己被揽入了一个温暖至极的怀抱,他虽然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闭上了眼睛,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熟悉的消毒水味,熟悉的医院冷色调的顶灯,熟悉的绿色的病床被褥。
在意识到自己在医院里而不是地狱时,莫停舟几乎是立刻抬起沉重的眼皮,在病房里环视了一圈:没有人,哪里都没有人。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莫停舟看向输液瓶,伸手就要去把针拔掉,指尖碰到针背,却又停下了。
这里已经不是家里了,他这么做只会给别人添麻烦,而且,就算他拔了针,他又要去哪里找祁南风?在莫停舟对他做出了那些事情以后,祁南风没有见死不救,还把他送来医院,实在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慢慢地坐起来,蜷起身子,只觉得浑身冰凉。后悔像过于沉重的密密麻麻的藤蔓一般爬上他的胸口,他想:要是我一开始没有心软,把祁南风的手脚都挑断就好了。
他越想越后悔,病房消毒水味的冰冷空气像混着玻璃渣一样地涌入他的喉咙,扎得他生疼。就算是他,也差不多对这一切感到厌烦了。一个尘封已久的想法慢慢浮上脑海,一个在他与祁南风相遇前,每次生病时都会冒出的想法。他想,这一切是不是终于要结束了?
可惜他每次都活下来了,这一次也是。他宁愿祁南风就这么把他丢在浴室里一走了之,也不想清醒地面对这无聊的,残酷的现实。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走进来,莫停舟只当是护士或者医生,依然垂着头一动不动。直到那个身影径直坐在了他的床上,伸手把他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一缕金色的发丝落入他的眼帘,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连呼吸都放缓放轻。
我在做梦吗?他想。他抬起还插着输液针的裹着纱布的手,想回抱住祁南风来确认他究竟是真人还是自己的幻想,祁南风却温柔地托住他的手指,把他的手放回了原位。
莫停舟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祁南风的声音里含着笑意:“我不能来吗?”
莫停舟:“你不是,又要走……”
说到这里,他忽然慌乱起来,猛地抬起手揪住祁南风的衣服,输液针从他的手背上斜着飞出去:“你是不是还要走?你只是来看一下我的情况,马上就又要走了对不对?既然这样的话……还不如别来找我……”
既然你最后都要走的话,大学的时候就不要来追我,半个月前也不要来找我复合,现在也别来看我……你怎么可以突然来关心我,照顾我,让我没办法离开你之后,又不负责任地说走就走呢?
祁南风叹了口气,抬手按下护士铃,又把他抱得更紧:“好了好了,别发疯了,我不会走的。”
护士敲响了病房门,祁南风把他放开,起身去开门。莫停舟的眼眶都泛红了,死死地盯着祁南风。祁南风却没看他,只是礼貌地对护士说道:“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