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简祈以胶体的形态盘亘在房顶,简韶将人带到包间,道:“您在这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副手一头雾水,惊恐万分地拉住她的袖子:“简小姐,该说的我可都跟您们说了,您可不能拿鸿门宴这一招对付我啊!”
简韶将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拂下去,“您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
说罢,便将门合上了。
副手如坐针毡,这时,房间里走进两个人,副手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竟然是总理先生与魏女士。
“隋……”
隋正勋身着便装,和颜悦色地走过来跟章裕盛的副手握手:“小蒋,我们有十多年没见面t.z了吧?你也发福了。”
章裕盛倒台之后,副手早已如丧家之犬,从未想过还能如昔日一般正儿八经地接受领导的接见。
他受宠若惊,双手握住隋正勋的手,脊背佝偻,差点哭出来:“总理,蒋某糊涂啊,对不起您,对不起中央!哪里还担得起您的宴请……”
说着,他便要嚎啕大哭。
魏女士笑着打圆场:“大哥,您看咱们光顾着与小蒋叙旧了,连坐下来都忘了。”
隋正勋笑着点头:“好,好,大家都不要客气,都坐下说话。”
副手坐下来,还想痛哭流涕地认罪,检讨自己年轻时跟着章裕盛给隋正勋下绊子的事情,不过这一切都被隋正勋制止了。
“年轻时谁没有几分傲气,谁没有磕磕碰碰过?今天是老同事聚会,我们不提这样不痛快的事。”
他亲切地问候副手的血糖问题,问候他的一双儿女,副手的假泪变成真泪,三杯下肚,吐出来的全是对儿女的担忧。
“正勋大哥,我蒋某人今日跟您交底了,我误入歧途,竟从未有一次尽过做父亲的义务。我照顾别人的儿子比照顾自己的孩子还尽心尽力,我悔啊!”
三人借酒抒情,这些年为了工作失去正常的家庭生活,一时都感慨万千。魏女士趁机向副手承诺,她一定帮他照拂他的儿女。
酒局末尾,隋正勋对他道,这些年许多同志对国家的心是好的,只不过因为彼此间的误解走了偏路。有的事说重了是政变,说轻一点,不过是党内斗争的非程序反应。中央有慎重的考虑和研究,认为事出有因,会保留你原先的工作职务。
“这段时间你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休息一段,就恢复工作吧。”
散局后的第二天,简韶得到隋母的消息,章裕盛的副手主动向他们交代了上次没有交代干净的东西。包括章裕盛保命箱的位置,他这些年帮张夫人和张成龙做的腌臜事情。甚至上一次张成龙落网春雷行动时,他与公安局钱局长的几次交易也悉数交代干净了。章派过半中层干部都在他供认的名单中。
魏女士道:“激化矛盾是解决不了事情的,化解矛盾则需要极大的处事智慧。做一件事的时候高高拿起很容易,放下则需要气度。这件事情你的提议不错,我们做的也非常成功,你不是一个头脑空空的孩子,我儿子没有看错你。”
翌日,简韶返回别墅,静等刘水白的最终宣判。
她对着镜子洗了把脸,感受水珠冲刷脸上的阴霾。她注意到自己的面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的眉毛变得顺平,重重地压在眼皮上,那是在感知到周围尖锐的矛盾之后而产生的自保本能,她的泪水也早已在过于严明肃穆的太阳下蒸发殆尽。
这应当是隋恕的眼睛,深沉而干涸。简韶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他其实没有远离她。
当他们睡在一张床时,是相敬如宾、同床异梦的伴侣。当他们分分合合,又存在诸多隔阂时,他们变成了相互折磨的怨侣。只有这一刻,他对着牢狱的黑暗,她面对镜子中的自己,他们才终于在虚空里与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