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如此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他问。

“昨夜吐血,你说没必要,今天昏迷,你说没必要,你差点被那疯子掐死,还说没必要余先生,在你眼里到底什么是必要?”

这是说了这么久以来,邵逾白第一次有生气的意思。

可转瞬间,他又将怒气压了回去。

“喝药吧,先生。”

死里逃生的皇帝,不比余逢春脸色好上多少,眼睛极黑,面色却极白,仿佛漂白后的宣纸上滴染墨痕,仍然散发着大病初愈的死气。

可与之相反的是,他的眉眼间却溢满了无限的生机,望向余逢春的眼神也不像曾经那么厌倦疲惫,总是温柔的,渴求的,含着笑的。

仿佛那块在他身上长了很久的假皮被硬生生撕扯下去许多,露出八年前那个少年的依稀模样。

余逢春透过血肉模糊,看清了此刻邵逾白的偏执和疯狂。

邵逾白这时候看着好像胜券在握,好像有自信把余逢春拿捏在手里,但实际上,他所有的筹码都脆弱得很。

余逢春若是不配合,执意要走,那邵逾白只有崩溃这一条路。

无奈从心中叹了口气,余逢春抬手夺过邵逾白手里的药碗,一饮而尽,尔后将碗扔进他怀里,往床上一躺,背过身去。

“滚!”

见他喝了药,邵逾白脸上的笑顿时就真心实意起来。

弯腰替余逢春掖好被子,他轻声道歉:“本该陪先生解闷,但有很多事要我处理,等我料理完,再来陪先生。”

他说得温柔恭顺,但余逢春却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什么。

他撑起身子,偏头看向邵逾白。

“现在?”

见他如此反应,邵逾白面上的笑更深,他就知道,先生不会不管自己。

“现在很合适。”他说,“这样再过几日,天气暖和了,我可以带先生出门踏青。”

余逢春心情复杂,盯着他看了好久。

邵逾白对视回去。

沉默片刻,余逢春说:“……小心顾佑,他是军人出身,家中必定圈养私卫,万防此事泄露回秀州。”

邵逾白点头:“学生明白。”

说罢,他便站起身,快步离开大殿,背影挺拔修长,不见丝毫颓势。

仿佛余逢春的出现,像一把火,直接将他身体里畏顿许久的生机重新点燃。

即便将死,邵逾白都敢为了余逢春拼一把,更何况是现在。

望着消失在殿门口的背影,余逢春坐了许久,等又开始疲倦,才缓缓躺下,脚踝在被子里轻微挪动,锁链也跟着碰撞。

他听着心烦,闭上眼睛。

0166适时出现:[我可以帮你解开。]

余逢春闻言,不假思索地拒绝:“不用了。”

[为什么?]

0166能感觉到,余逢春的烦躁不是假的。

余逢春回答:“这样能让他安心,我可以忍忍。”

“而且,”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待在这儿挺好的,没人来烦我。”

既然当着陈和的面变换容貌,那余逢春就没想再回到江秋的身份里。

如今事多烦恼,余逢春显露真容,必然有无数人围上来找他麻烦,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躲在大明殿里,能清净一天是一天。

0166似懂非懂,系统觉得余逢春说的有道理,但又感觉余逢春有所隐瞒,具体是哪里,0166说不上来。

……

余逢春在傍晚的时候醒来,陈和带着太医停在帷幔后面,小声问:“余先生,您醒了吗?”

余逢春咳嗽一声,陈和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目光不敢落在那条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