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勒喝完三杯酒,精神起来,不再计较邵逾白刚才的粗话,认真瞅了他好几眼。

“方才在太和殿灯光太亮,我看不清楚,现在一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邵逾白掀起眼皮,不冷不淡地说:“寡人无大碍。”

哈勒嗤笑:“快死的人都这么嘴硬吗?”

说完,他又笑着看向余逢春:“不知这位是?”

余逢春连忙放下果子:“我叫江秋。”

“江秋?”

哈勒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目光从余逢春的脸滑到手指,又继续往下看。

“我瞧你长得很好,眼睛也漂亮,要不要跟我回朔秦?”他直截了当地问。

余逢春没料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怔了一下,干笑两声:“草民哪里称得上好看?况且陛下待我很好”

“这是两回事,”哈勒打断他,“困在这活死人的宫里有什么意思?你跟我回朔秦,天高海阔,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邵逾白面无表情地提出质疑,“你父皇如今年老体弱,两个哥哥势力雄厚,你哪来的能力,让他想做什么做什么?”

哈勒闻言,当即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总比困在这里,陪你去死强!”

余逢春万万没料到这两人的第一次口角是因为自己,瞬间有种回到曾经的错觉

邵逾白是金尊玉贵地长大,身旁从不会出现说话不干不净的人。

他虽然能言善辩,但比不上哈勒混不吝,什么话都敢说。因此在口舌之争上,邵逾白常常输他一招。

每次吵完架,邵逾白都会不高兴,余逢春就去哄,也挺有趣。

可以前是以前,现在的邵逾白万万不能生气。

于是不等邵逾白开口,余逢春便凭借直觉抢先说:“我愿意的!”

此言一出,空气都静下来。

余逢春自己也惊了一下,默了许久,仿佛勘破迷雾,轻声重复:“……三皇子,我真的愿意的。”

只言片语,但哈勒听出了他的真心,转头望向邵逾白。

而邵逾白无知无觉,只直愣愣地盯着余逢春看,仿佛魂灵都被抽走,独留下躯壳。

忽然,一声脆响。

邵逾白的酒杯脱手而落,摔在地上,酒液似一泼陈年未启封的爱念,再次朝余逢春流去。

[37]异变突起

良久后,哈勒嗤笑一声,声音中藏着隐隐的不甘,打破一室寂静。

“……你运气可真好,先前有余先生,现在有江大夫,怎么到哪里,都有人相信你值得以命相酬?”

邵逾白没理他,还对着余逢春发愣,眼圈红红的,隐隐有水光闪现,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像极了一只被又打又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见着主人的小狗。

余逢春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能引来这么大的反响。

见不得哈勒这时候欺负人,余逢春想都没想就又道:“他当然是值得的!”

此言一出,邵逾白的肩膀都跟着哆嗦了一下,神色终于清明,回过神来。

低咳一声,邵逾白接过帕子,擦拭沾着酒水的手指。

“寡人值不值得,他比你清楚。”

哈勒冷声道:“你不过是仗着今人不知故人身姿”

他看着余逢春貌似疑惑的神情,又看看脸色衰败的邵逾白,嘴角抽搐片刻,想说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僵持许久,终于还是泄了气。

“罢了,”他摆摆手,“这事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

临到最后,他还自己嘟囔着含糊一句:“能找到个这么像的也不容易……”

余逢春装没听见:“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