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打死只是障眼法,真正的盗贼其实被囚禁在了宫廷内狱中。

余逢春终于知道这次下内狱能给他带来什么。

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在原地左右寻找,等发现一张立在角落的椅子以后,余逢春抖抖衣摆,将椅子提到正中间放下,自己施施然地坐上去。

“你们都是常雨县人?”他先确认道。

“是!是!”

一名之前从未开口的人大声说,“奴才虽没在那里长大,但祖籍确实是荆州常雨人。”

其他人也忙不迭点头称是。

“什么时候入宫的?”

“奴才四人,均是定熙三年入宫。”

有意思,四个人均是荆州常雨人,且同一年入宫,在大明殿伺候,又在五年后因偷盗皇宫财产被捕。

太过巧合,反而显得刻意。

余逢春手里拿着一盏用于照明的烛火,听完囚犯陈述以后低下头,百无聊赖地用手拨弄烛火。

囚室里阴暗无光,烛台就是唯一的光亮。

余逢春坐在中央的椅子上,周身覆盖阴影,唯有那盏烛火带着些许暖光,给拨弄烛芯的时候投下更鲜明的分界线。

囚徒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隐约感觉这次来审问的人和其他几个不一样,更冷静也更从容,拨弄烛火的模样好像是在斟酌挑选他们的命,琢磨着从哪个开始下手。

良久后,等到连呼吸都僵硬无力,余逢春才缓缓开口:

“你们偷了什么?”

“这……”

几人跪在地上面面相觑,一人率先将头用力磕在地上。

“奴才是想偷的,但没有偷到……”

余逢春眉头忽的一挑。

“没有偷到?”他重复着囚犯的话,尔后问,“那你们本来是想偷什么?”

“我们四人只是临时起意,想偷些珍奇古玩带到宫外去换一些银子,并没有具体要偷什么,大人明鉴啊!”

余逢春闻言冷笑一声,盯着眼前抖成筛子的四人。

光看他们穿的囚服,就知道邵逾白没对他们动刑,大概是因为他们的动机在邵逾白眼里太过明显,以至于不需要逼问出什么就能直接确定答案。

但这样的无视和宽容,却让他们以为还有活的可能,以至于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沉默许久,余逢春将烛火端正放在地上,站起身来。

“知道从这里再往上一层是什么吗?”他问。

这个问题来的没头没脑,几名囚犯眼中闪过困惑,不知道余逢春想干什么。

而余逢春也没有真正期待他们的回答。

“在这层往上,有一处空间,用石板和着米浆筑成,最是坚固,人力难以摧毁。”

他弯腰熄灭烛火。

在黑暗中,恐惧放大,连平稳讲述的声音里都带着几分阴森。

“这处空间被分割成几间,每间的进出口仅有一尺,内一无床榻,二无烛台,黑暗冰冷,且因为墙极厚,所以也没有声音。”

“将犯人关进去后,守卫会关闭进出口,除了每日一餐外,不会有一丝光亮、一点声音传入,就这么长年累月地关着。”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仿佛踩在人的心跳上,混着淡雅幽微的香气,每一步落地,都能让人怕得把心吐出来。

余逢春盯着犯人哆嗦的肩膀,阴恻恻地笑了一下。

“陛下仁慈,不愿对你们动刑,但并不是非得见血才能得到实话,若是将你们分开放进去,不出半月,死的死疯的疯,还怕得不到实话吗?”

戏谑的声音中藏着浓厚的兴趣,仿佛这个儒雅淡定的大人真觉得这是件多有意思的事。

果然能被派来审讯的,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