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间,白惜时双眉紧蹙,直到不知多久之后,有一只手出现抚平了她的眉心,继而发酸的双腿也被人一遍一遍耐心地按压着,最后整个人被一圈温暖包围,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皂角香气。
沉重繁杂的心绪在这一刻终于舒缓下来,即便仍未醒,白惜时在睡梦中亦感觉到了安心,她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后半夜,白惜时没有再做梦,甚至第二日,她是被人拍着背轻轻唤醒的。
“需得早起准备上朝了。”睁开眼,一张清隽温和的脸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白惜时注视着男子,许久之后,叹息了一声,“我理解天子的感受。”
这一刻,更加理解。
“什么?”
白惜时声音太小,解衍没有听清。
“没什么。”掀被起身,穿戴好官服纱帽,踏出暖阁的那一刻,白惜时知道,朝堂内廷,还有许多等着她去做之事。
第99章 第99章
皇贵妃按皇后的仪制举行了下葬之礼。
天子并没有一蹶不振,在低迷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照常上朝,照常处理政务,至少在旁人眼里看来是这样。
不过,他开始重新信奉神佛,此后未再去过后宫其他妃嫔处留宿,偶尔去怡妃处看一看小皇子,除此之外,夜夜听颂佛法,高僧术士又开始频繁出入宫廷。
大臣们见此情状未再提出什么异议,只要天子还用心于朝政,夜里爱干什么便干什么罢,总比前段时日连朝堂之事都懈怠的强。
众人以为皇贵妃的这一篇终于揭过去了,天子只是需要些时间,会一点一点好起来。
白惜时日日伴驾,却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
皇帝如今这般,除了责任,还有一个信念在支撑着他,那便是他并非高枕无忧。
在皇贵妃下葬后的几日里,天子浑浑噩噩,白惜时着人去清查了当时给贵妃敬献生子药方的谭永生,不过很可惜,贵妃落胎缠绵病榻之时,谭永生以及那术士便已经被皇帝下令问斩,但白惜时还是从谭的身边人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方术之士确实是旁人推荐给谭永生,而那药方也并非方士自创,而是偶然一次机会从旁处得来,那方士以为自己捡了多大的便宜,第一时间呈送给谭永生,以为会是二人升官发财的捷径,却没想到这其实是旁人早就设计好的陷阱,是一道送给他、谭永生、以及俞贵妃的催命符。
甚至最后的矛头,可能直指当今天子。
而那道恰到好处出现的送子药方,兜兜转转查下来,源自于司礼监秉笔周子良。
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这个孩子留不住,却可以击垮对此抱有太大期望的俞贵妃。
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然而当希望出现又再一次失去,才能真正叫人万念俱灰。
白惜时将探查的情况禀报给天子,彼时天子正于翊坤宫中静坐,听此缘由,冷笑连连,笑到外头候着的太监和宫女都惊惧到面面相觑。
继而当日午夜,睡梦中的周子良直接被曾江、千闵踹门而入,连外衣都来不及披上便押解去了东厂。
司礼监一时间灯火通明,白惜时一身官服立于长阶之上,目送着这位秉笔离开,在对方卸下伪装愤恨望过来之际,微微一颔首。
周子良是个不错的对手,可惜,跟错了人。
皇帝未再等待观望,着手开始了对太后及其党羽的清算。
滕烈归京,锦衣卫这小半年来证据亦已收集的差不多,一夜之间,几位前一日还出现在朝堂之中的大臣,第二日,便莫名不见了踪影。
端静长公主移出了慈宁宫,暂居于怡妃娘娘处。
太后亦被同步软禁在了慈宁宫,突如其来的管制叫她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