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说赢叶奚青,真的十分值得高兴,季嗣音几乎想出去骑马跑一圈庆贺。
但高兴着高兴着,笑容就消失了。
好像确实不应该因为这种事和叶奚青辩,她这么说也是为了她好。
明知她身体不好,还故意说这些话气她干什么?
这一路以来,季嗣音已经完全了解了叶奚青的身体状况,出于正常人对病人的忍让,她在叶奚青面前的脾气,自动削了三分。
对抗上头时,什么话都能说出来,等冷静下来,季嗣音确实也有点后悔。
讪讪回头,应该没被气死吧?
她可不想以后端午节,年年给她包粽子啊。
季嗣音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叶奚青气哭了,她就跟她道歉,放下公主的尊严,史无前例地,跟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谋士道歉。
但她回头,就看见叶奚青一直靠在床柱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在专门等她。
见她转过去,就露出一个笑容,不疾不徐道
“那以公主看来,南康王妃的族兄,朝中的范御史如何呢?”
季嗣音:……
她其实已经不想辩了,但叶奚青问,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不如何啊,虽然是我皇嫂的族兄,但难得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忠正之臣,我对他既不亲近,也不讨厌。”
叶奚青也就露出一个微笑:
“是了,南康王妃出身颍川范氏,因为是个女子,所以是您皇嫂,如果她是个男子,就是连公主也评价不错的忠正之臣。”
“范大人虽然没有嫁入皇家的荣耀,但有一个正妻,两个小妾,一堆美婢,给他生了五六个孩子,每天一下朝,就在家里当皇帝。”
“您的皇嫂,却要日日守着您那窝囊皇兄,从一而终,受婆婆和小姑的气,跟着一起去流放地吃苦,最后拼着命连生两个女儿,才喜得一个麟儿,熬出头去。”
“说实话,如果我是您的皇嫂,我也恨您,我是您的皇兄,我也爱您,甚至我是范大人的话,我还会对您忠正,您想当皇帝我都支持。”
“但在这所有人里,公主你是谁呢,你站在哪里呢,谁是你的同盟,又谁是你的敌人呢。”
“如果您连这都分不清,那我就只能说,我看走眼了,您并不适合当一个皇帝。”
“如果您没有明辨敌我的能力,没有为天下女子请命的决心,那我也再不想辅佐您。”
季嗣音:……
重新坐回叶奚青榻前的椅子上,磨了磨牙,仿佛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孤错了。”
叶奚青大人大量地原谅了她:“没关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公主真是有明君风范啊。”
季嗣音:……
不是,你真顺着爬啊?
季嗣音和个尥蹶子的驴一样,飞奔来找叶奚青,然后没一会儿就老实了,怒气萦胸地坐在叶奚青床头,听她的“治州之策”。
“虽然都说大病要小治,重药温火熬,但如果您真的小火慢熬,就枉费了上天给您的这么好的熔炉。”
“现在比喻登州,就是巨人手里的一个药炉,只要巨人还在,那不管里面蹦跶的是龙虾鱼鳖、草木石芥,都任你熬煮,此时不煮,更待何时?”
“遵循旧例,可以让您很平稳,但您要知道,只要您不能变成男人,这个旧例的受益人,写的就不是您。”
“所以至少您自己的地盘,要变成女尊之国,不要问这样会不会激怒外面的男尊之国,在此之前,您一直顺从男尊之国为您制定的制度,他们对你很好了吗?”
“想要达成这点,盐毫无疑问要抓在手里,登州濒海,盐业与海贸最重。”
“从今之后,登州的所有盐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