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顺不敢再言,缩着脑袋就赶紧退远了。
姬寅礼环视四周,清风楼里早已清场,就连对面雅间也寂静无声,想来阿塔海他们应该是带着人换了场地。
俯身将人放下,他招呼宫监过来,让他们将人给搀扶下楼去。
长庚早就在外等的望眼欲穿,此刻见人终于下楼了,可算是把心放在了肚子里。只是见人醉成这般模样,也忧心不已。
“少爷?少爷?”
长庚小声唤了两声后,见人还没什么动静,虽焦急却也不敢再出声,唯恐扰了贵人的清净。
他不知深夜候在清风楼外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些人身着常服,但瞧着规矩森严,行走间都悄无声息瞧着就只来路不低。
外头候着的这辆马车,虽外观并无什么装饰,可做工及木料一看就极为讲究,朱漆车身更是尽显尊贵气派。
长庚不想给他家少爷惹祸,此刻便也不想再耽搁,只想赶紧将少爷扶进骡车里,赶紧赶车回家。
姬寅礼手指系着襟扣踏出了清风楼,刚欲抬步朝马车处走时,却不期瞧见那探花郎家的常随,正吃力扶抱着人往那破骡车里塞。
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视线在那四处透风的破骡车上扫过两番,到底还是开口道,“此刻已宵禁了,巡夜兵丁不好打发,就且将人扶我车上罢。让那常随,在后头跟着。”
陈今昭恍惚的感到自己好似铺进了柔软的锦缎中,随后外头马嘶声响,整个人就似在了移动的空间之中。
此刻她虽然脑中依旧昏沉,但多少有了丝意思,此刻还能恍惚意识到,自己此刻应该是在车厢里。她还昏沉的以为,是长庚拉着她回家了。
车厢内,姬寅礼闭眸仰靠着厢壁,有些后悔将人给放进自己的车里。鼻间缠绕的幽淡香气简直勾人夺魄,本来已堪堪压下去的杂念,又有卷土重来之势。
锦衣的襟扣再次解开,可这一回,他却仍觉呼吸不畅。
马车过长街时,巡逻兵士见了,就欲上来叫停。
赶车的宫监直接抬手出示令牌,巡逻兵士就赶忙朝两侧避让。
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永宁胡同。
胡同狭窄,马车根本无法进出,遂就停在了胡同口。
等长庚搀扶了人下来后,宫监就掉转马头,驾马疾驰而去。
奔腾的马蹄在初秋的深夜异常醒耳,似带着急切,狂乱。
直待那马蹄连带车轮滚动的声响远至再听不见,闭眸靠在长庚身上的陈今昭才睁了眼,眸里全是无措与惶乱。
“少爷,你醒啦!”
长庚惊喜的声音响在耳畔,可她此刻已经听不见了。
她颤手无意识的要去触胸口,可下一刻仿佛被惊着般放下了手。
做梦,对她在做梦。
她使劲拍拍自己的脸,肯定是醉了,否则怎么会做这么可怕的梦!
陈今昭被长庚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走去。
一路上她洗脑似的,一直喃喃着是自己醉了,是出现了幻觉。可胸口处,那抹粗粝摩挲的触感好似还依旧存留着,好似依旧感受那温烫掌心与冰凉扳指同时触过肌肤。饶是只有短短两息,却仿佛烙上般挥之不去。
48 第 48 章
昭明殿,姬寅礼捧着冷水扑面,浑然不顾冰凉的水打湿他的襟口、衣袖,甚至洇湿他胸前的衣襟。
殿内伺候的宫人皆将脸垂的更低,唯恐余光扫见主子此刻那狼狈之态。刘顺捧着冰块在旁仔细候着,得了主子示意,就会小心夹上两块冰放入盆中。
姬寅礼双手撑着盆架,阖眸几分压抑的喘息。
越是逼自己莫思莫想,但马车上的情境就越似生了根,死死扎根在他心底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