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人中龙凤,微臣凡尘微末,岂敢妄言王尊?”想通这些,她嗫嚅低语了声,就颤手将打翻的酒盏扶正,斟满了酒低眸饮尽。
姬寅礼将眼前之人的情绪反应看在眼里,一时心中似疼似痒,那股疼惜与快意交缠之感,让人不免几度怀疑,自己是否真是颅中生疾。
视线在那微微仰起的颈项上稍许停驻后,缓慢下移落上了被酒汁洇湿的襕衫衣袖上。不过两息又移开眸光,他抬壶给自己的空盏亦倒满了酒水,嗓音不轻不重道。
“继续。”
陈今昭也不知自己的应对之策是不是最佳,自己有无希望就此过了此关,但对方还肯继续与她行那酒令,那便是好征兆。
定了定神,她竭力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接下来的酒令上。
“今有大夫、不更”
姬寅礼微挑凤眸,短暂轻诧过后,眸光满是怜爱。
本以为眼前之人,完全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打个措手不及,早已失了方寸,哪知其哪怕颤着音白着脸,却依旧全力以赴的与他行着酒令,未曾有丝毫的敷衍。当真是,可怜又可敬。
待她问完,未等十息,他就兀自捞过酒杯仰脖饮尽。
陈今昭敛眸屏息,神经绷紧的等待着对方的问题。
姬寅礼姿态随性的后仰了肩背,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瓷盏薄胎边缘。抬眸视着她,他嗓音轻柔,“吾的问题不变。”
此话入耳,陈今昭也不知该不该庆幸,对方好歹没再问出让人心惊肉跳的新问题。
照旧不能言不能辩,她只能再次持壶斟了酒,举杯饮尽。
接下来的时间,双方进入种颇为诡谲又和谐之态。
陈今昭每问完一题,对方只以吃酒来回应。而她回应对方问题的方式,亦是无声斟酒饮尽。
在她的题目从《九章算术》的盈不足篇,过渡至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后,吃过太多酒的她开始头昏脑闷,已然醉了七分。
但反观对方依旧面不改色,瞧似还饶有兴致的要与她继续这般吃下去,这让她心中不免忧虑了几分。
从来在外,她是不敢将自己喝的酩酊大醉的,唯恐失了意识后会发生她不可控之事,所以一般顶多喝至六分醉意,便会止了杯。
此刻喝至了七分醉,于她而言已是极限。
陈今昭不敢再喝,于是在又是一轮所谓的酒令过后,就醉意朦胧的歪伏在桌案上,浑然不顾案面上被溅洒四处的酒汁。
倒下时,她内心还在不住的祈祷,望那刘顺赶紧遣人过来将她扶走。
但上天没听见她的祷告,她等来的不是搀扶人离开的宫监,而是被掐了下巴灌进来的酒汁。
对方喑哑的嗓音染了几许醉意,“再敢在本王面前耍这些花招,就翻倍的罚你。”
被人识破了装醉,陈今昭也只能捂唇咳两声,苦笑着从桌上起身。
“殿下,我”
“继续。”
他直接打断,根本不容情。
陈今昭没了法子,只能咬牙继续。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祈祷,万一待会她真的醉得不省人事,那但愿能如沈砚他们般被人顺利搀扶走,不要再起波澜。
灯影疏落,氤氲笼着眼前之人的醉容。
姬寅礼看着那捎带胭脂红的眼尾,只觉这抹极致艳色无端让人心悸。这一刻他内心突兀的生出一种感悟,美人就是美人,是不分男女的。
如他面前之人,发丝凌乱,颊沾酒汁,浑身的狼狈却挡不住那芙蓉春色。在这暗香疏影里,这抹极致的美色堪比琼浆玉液,竟如此令人心折。
姬寅礼觉得今日的衣裳大抵是紧了些,竟让他有些透过气来,亦或是酒意上头,让他发闷燥热,整个人有些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