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随着这一个暌违多年的称呼脱口而出,也仿佛摧毁了他用冷淡浇筑的城堤。明焕再也无法克制住压抑的情绪,另一只手也紧紧抱着自己的头颅,低声抽泣起来,像一个孩子那样呼喊:“妈妈。”

直到天模模糊糊地亮起,他才朦朦胧胧地睡去。

近侍们一早将主人吩咐的金丝楠木箱带来,等主人醒来,便跪伏在地齐声请罪:“奴才罪该万死,不遵主令,擅自上报家主,求主人责罚。”

哭了成晚的明焕背对着他们,手里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磕在桌子上,似是在考量该如何宣判。

笔敲一下,几个近侍的身形就低一分,最后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在温度宜人的贵宾病房内愣是吓出了湿透脊背的冷汗。

尽管是为了主人的名声考虑,也免得素来心善的主人之后悔恨,更能让主人罚侍奴一顿多少消消气。但阳奉阴违不遵主令的事说小不小,说大那是无限大的,要说心里完全不怕,显然也是违心之论。

好半晌,上方传来一声轻笑:“让你们也受伤了,不就不剩谁了。”

几人俱是浑身紧绷的神经顷刻放松下来。

“掌嘴三十,跪省一天。”明焕摆手屏退,“其他的暂且记着,下去吧。”

这样的惩罚和他们犯下的罪状比起来,根本不能叫罚。近侍们几乎愣了一下,感念着主人的仁慈感动不已,连忙重重叩首谢恩:“奴才谢主人赐罚,谢主人恩典。”

室内再度恢复安静,没有人声,也没有回声。

明焕凝望桌面洁白的信纸,顶格有“To My Love”三个单词,是他半个小时之前写下去的。

又过了许久,他提笔写下第一行字:“今天不是我抛下你的日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更不是你的生日……今天什么日子都不是,可我直到这时,才想起给你写封回信。”

渡过了开头这一关,明焕也好像找到了“见字如晤”的对话感,笔锋柳骨颜筋,字符洋洋洒洒

该说什么呢?真希望你醒过来告诉我,告诉我你想要看什么,我愿意待你好,满足你。我很懒惰,是不是?你知道,我并不擅长剖析与撰写,生活中从未有过需要用到的时刻,我的演讲稿也自有他人代写。

当然,你不会怪我,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失落。“玩世不恭”诚然对你主人是一个公正的评价,但写下这封信的时间里、酝酿着辗转难安的时间里,我认真专注地思念着你。

假如我说,余生我将对你所有的信件做一个全部的回信,你开心不开心?如果你开心,或许我真的会这么做。现在,我还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记得你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对月亮特殊喜爱,后来我母亲去世,你说她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我似乎没有向你明言过,这两种意象我都不大喜欢。

因为当它们出现时,抬头看,就只能看见天空是漆黑一片,暗到尽头,仿佛就要沉下来。

所以我那时对你说:“我觉得妈妈是变成了蓝天间的白云,洁白,柔软,一缕一缕,一直跟着我,包裹着我。”

直到如今,我也这么认为;直到如今,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的天堑准确来说是我无形中阻挡着你的关隘,它是什么。

你对月亮的迷恋,源于你曾独自面对它一个又一个夜晚,明月与繁星将你抱在怀里,因为我将你推了出去。

你独自面对着无尽的黑夜,而我浑然不觉,我认为人类理应如日之升般尽情地享受白昼。黑夜如死亡,它不值一顾,更不必回忆。

这显然是不对的,可我仍固执地希望我的想法是对的,这一次不是我的自傲作祟。是因为,我希望你快乐。

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明白道理缘何,却偏偏自私地寄望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