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定是中国人,因为辛实能听得懂他的话,口音虽不是福州话,可他们的家乡也应当离得不远。
辛实霎时间就对这个老人产生了亲近感,十分渴望和对方聊上几句,只是他害臊,人家不主动地来关怀他们,他也就不敢主动开口,犹犹豫豫地,错失了搭讪的机会,后来,管家再没到后院来过。
日头升得更高,豆大的汗顺着辛实光洁的额头和秀挺的鼻梁滴到地上,不到片刻就蒸发干净,辛实弯着腰,雪白的手臂上覆着一层单薄晶亮的汗,左右手各一把抹泥刀,专心地替墙抹面。
他做得不快,可是十分地工整漂亮。
这时他的屁股突然被轻之又轻地碰了一下,接着身旁靠近过来一个人,热腾腾的一只臂膀挨着他的手臂,声音低低地传过来,像在说什么悄悄话:“没吃饱吧?我这里还留了个番薯,你吃。”
说是碰,其实更像是摸,只是辛实不敢这么去想。他全身陡然颤抖了一下,迅速地直起腰惊慌地转头看去。
果然又是陈耀祖,这人不太高,比辛实还要矮上半个脑袋,可是极其地壮实,一只膀子比辛实的大腿恐怕还要粗,一张平阔的黑脸上,汗珠直淌,细长的一双眼里闪着精光,这精光牢牢地钉在辛实身上,像是饿了许久的畜生死死盯着一块血淋淋的生肉。
他不是第一回这样触碰辛实的身体。
四日前他们头回见面,他就十分不见外地迎上来向辛实示好,揽着辛实的肩膀,粗短的手指在辛实的肩头摩挲,先报了自己的名字和籍贯,说自己是工头,接下来几日,大伙儿就由他来管,又来问辛实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辛实没有隐瞒,一五一十说了,他的来历不是什么秘密,稍一跟金家的人打听就能知晓。陈耀祖便笑着说自己比辛实大上十几岁,要辛实有什么事都可以叫他帮忙。
辛实没试过和除了大哥外的男人这么亲热地搂在一起讲话,其实不自在,可是陈耀祖脸色瞧上去很正直,讲的话又仗义,他怕是自己多想,于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朝陈耀祖笑了笑,把他的手拨开,走到另一条道上去。
可后头几天,陈耀祖愈加频繁地来找他,只要他一落单,就凑上来,不是给他递个糖果,就是给他塞个抗饿的饼。
粮食很珍贵,辛实回报不了,从不去接他的东西,但是会感谢他这份热心。但凡见他给了笑脸,陈耀祖就挨挨蹭蹭地,来碰他的手和腰。
他的那些触摸并没有太过分,若是嚷嚷出来,倒显得大惊小怪,因此辛实一直没有作声。忍了好几日,或许是今日实在太热,热得他心里发慌,又或许是陈耀祖这次摸的是他的屁股,他害怕了,终于地,他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
一只七星瓢虫扇翅落在陈耀祖的头发上,辛实盯着他嬉皮笑脸的脸庞,说:“你干什么?”
陈耀祖从裤袋里头掏出一个水煮的白皮番薯,笑嘻嘻道:“我对你好。”
辛实偏开身体,依旧不接他的好处,也不让他糊弄过去:“你刚刚摸我屁股。”
陈耀祖大概是没想过他就这样大方地说了出来,表情愣了愣,接着,他的表情变了,眼神更加地痴色,说:“我喜欢你,辛实,我想同你睡觉。”
辛实有一瞬间的羞愤难当,指责他:“我是个男人,你干什么想和我睡觉?”
辛实的表情是种未经世事的天真愚钝,陈耀祖咽了口口水,把番薯往辛实左手一塞,空出的两只手,伸出去握住了辛实沾了一些洋灰的右手。
辛实惊怒交加,把左手一缩,任由番薯跌落到地上,可右手却没躲开,被抓了个正着。
这真是男人的手,力气很大,粗糙,还有黏腻的汗,辛实马上甩手,可是没甩开。他提了口气,大叫了一声:“你不是个好人,你别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