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亲自进入手术室对辛实的情况进行了检查。
很快,院长又匆匆出来,微笑着告诉辜镕,幸好病人年轻,又是个男人,身体结实,骨头也硬,受的全是皮外伤。昏迷只是暂时,手术后休息一段时间就会自行复苏,醒来后如果没有特殊症状,立即便可以出院,回到家中静养个几日,伤口也很快就可以愈合。
辜镕悬着的心重重落回胸腔,长长地出了口气,他勉强露出一个微笑,这才有心情同院长进行寒暄。
聊了片刻,院长无意提起了医院药物紧缺。辜镕,一个巨贾,同时是个慈善家,立即会意,当场表示会在下个季度向医院捐出一批药物和器械。
院长很高兴,恭维了辜镕几句。又聊了些别的,辜镕突然停顿了许久,忽而问起:“本杰明军医是否还在本院工作?”
院长愣了愣,显然是懂得辜镕的用意,他的目光在辜镕两条长而瘦的腿上停留了一瞬。
上次辜镕取弹,他是在场的医生之一,全雪市的好军医几乎都在场。那时候的辜镕,两条腿健硕修长,是个经历过千锤万练的强壮男人。所有的麻药在辜镕身上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弹片卡在关节缝隙,钳子拉扯一下弹片,就是搓磨一次骨头。
但凡一个活生生的人,谁也受不了这种痛,可辜镕咬牙忍了下来。只是到底也没能坚持到最后,因为尽管他意志力强悍,可毕竟还是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他从头到尾咬牙忍耐,冷汗连手术单都打湿了也没吭一声,直到最后痛到休克,昏厥了过去,在场的人才知道他受不住了。
院长的嘴唇颤了颤,面色带着种设身处地的疼痛。他有点想拒绝,不忍地道:“在是在,你想再试一次?”
那年辜镕做过检查,艾克斯光片显示,辜镕的两个膝盖里头总共六片弹片,上次取出两片,此时应该还有四片,经过长达一年的机化融合,那四片弹片说不定已经被筋膜组织紧紧包裹起来,跟血肉彻底长在了一起。
如果非要做,想也想得到,这次一定比上次痛百倍,痛千倍。
辜镕缓缓抬头,注视了片刻手术室紧闭的门,沉默地思考了一阵,扭回脸,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院长问:“什么时候,我替你安排。”
辜镕轻声道:“就今夜。”
院长愕然地抬眼看他,辜镕安静地对视回去,神色从容,有种漠然的坚定。
院长钦佩地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他是图什么。一年多了,按理说,早该习惯这种日子,怎么就突然想要再去受一次罪。但最终他也没有做声。
天没亮,辛实就醒了,是痛醒来的。
刚一睁眼他就发现了,自己不在辜家,床边高高地摆了个吊瓶,手一动,那根连着吊瓶的管子就微微地晃动。
他见过这个东西,从前在福州给医院送病床的时候见过,他知道自己这是到医院来了。
他的脑袋发胀,感到一种紧锢的疼痛,抬手一摸,是包了纱布,辛实没照镜子,但是感觉自己现在的模样应该很像街上遇见的戴着大帽子的印度男人。
他很虚弱,脑袋没有办法产生连贯的思考,只记得自己是跟汽车撞到了一起。他是去救一个孩子,孩子不大,不知道有没有两三岁,坐在地上哭得眼泪鼻涕满脸都是,肯定是跟爹妈走散了,可怜。
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本来想,自己跑得快,说不定能躲过去。结果他太看得起自己了,哪有时间躲,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让车撞了。真疼,在地上滚了几圈,脑袋好像还撞到了石头上,那一下子根本不知道疼,光觉得脑袋里嗡嗡响,接着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那孩子受没受伤。
钵仔糕也没吃到,辜镕还等着他给送钵仔糕呢,他在店里的时候都瞧见了,辜镕一直含笑盯